孙立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六爷又钻进了屏风后面,这次后面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两个人似乎在争吵者什么。
“好吧~”最终还是以破锣嗓子的妥协告一段落,“那就一切交给你处理好了。”
“嗯,您放心。”六爷诺诺着又退出身来,“立堂,这次就又辛苦你一趟了。”
孙立堂直直身子,“六爷这是哪里话,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啧啧啧,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两句话是从孙立堂嘴里蹦出来的,原来这小子还会说句人话啊。
“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屏风后面那家伙,破锣嗓音里充满了疲惫。
于是一群人陆陆续续开始往外撤,孙立堂开始把太师椅往墙边上靠,六爷收拾着自己的衣服,黑皮似乎还没从刚刚那声清脆当中缓过神来,愣了好久才把脚从我身上慢慢地抬起来。
我站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其实我身上根本是没有土的,整个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木质地板擦得更是又光又亮,连个头发丝儿都瞧不见。我假装打扫着自己,实际上是斜着眼往屏风里面望,连盘问带吓唬我这么半天,我总该他妈看看这个破锣嗓子长什么样子吧!
可是我左等右等等了半天里面那个人就是不出来,六爷和孙立堂他们收拾完了准备出去,黑皮已经回过神来把瓷杯瓷碗儿的碎片倒入垃圾桶里。
“走啊?”六爷看出来了我的神情不对,“还愣着干什么?”
“诶诶。”我答应着又拍了几下衣服,这下屏风后面是彻底没声儿了,好像这间屋子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个人似的。不行,说他妈什么老子也得看个究竟,看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黑皮也收拾完了,三个人差不多都走到了门口,我仍旧站在原地不动。我现在距离屏风的距离仅几步之遥,而我离门口最起码得有个十来米,就是这三个人反应再快也绝不可能有我快,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我“啊”的发声喊,扭头向后窜了几步,一脚就踹躺下了屏风。我天!我看到了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根本就不能说是一个人!应该称为一滩、一坨或者一片,不管怎样都好,就是不应该称为一个。
我瞬间也就明白了这人声音为什么那么难听,他的声带部分已经全部变形,甚至存不存在都两说。这个巨大的臃肿的瘫软的粘稠的物体,被浸泡在一个桶状玻璃缸内,缸内是满满的淡黄色液体,犹如刚刚鲜榨的啤酒,我知道这当然肯定不会是,也提不起我一点的食欲。
也就仅此一眼,仅仅一眼!我都没来得及去看这个人的五官面貌,“嗖——啪!”一下子,头上的白炽灯被打碎,房间马上又陷入了黑暗,我随即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