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他不设防,太信任他,竟忘记眼前这个人是锦衣卫指挥使,当朝皇帝的心腹亲卫,他从不参加党派之争,更对所有心寸异心的人欲除之而后快。
她妄言了。
沈娆下意识攥紧拳头,脸上恢复淡然,“说到底,咱们效忠的只有陛下,无论是谁登大宝,我都一视同仁。”
谢槿看着她把对别人那套样子搬出来,神情阴郁,“你不用对我说假话。”
“我怎么会说假话呢,我……”她还没说完,就见对方抬起手,随意抬了抬手指,示意她别再说了。
沈娆缄默不语。
谢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最后往后一靠,沉声道:“我不想让你站队,是让你明哲保身,就算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也未必稳妥。他现在鞭长莫及,若是京城发了什么事,他完全无能为力。”
对此沈娆无话可说。
谢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况且,你若是全心全意去帮太子,你让我对你袖手旁观?”
沈娆怔住。
“还是你觉得,你的死活我真不在意?”他眉眼间皆是戾气。
沈娆脑中仔细想过利害,的确是此事对他有害而无利,刚准备开口就被他牢牢抱住。
谢槿体内激荡的真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满脸煞气,“你个没心肝的,就念着别人。”
“我——”
“没想到老子居然比你有良心。”谢槿哼哼两声,在她腰上轻掐了下,“你爱做什么就去做,我还能把你圈起来不成?”
“我总不可能替你去迈步。”他第一次因为和人志不同而颇为苦恼。
谢槿无力地说:“你若还活着我就捞你一把,若你没撑住死了,我就把你烧成灰,揣在身上带你去看——”
他向她伸出手,颇为轻松笑了一下,“去看看这世间有没有天道好轮回。”
沈娆身体里那颗早就沉寂的心,猛然一跳,酸涩又亏欠:“谢槿。”
他握着她的手,想着趁热打铁,赶紧得寸进尺,说:“我已经二十六至今未娶妻,到现在也没人喊过我一声相公。”
“能不能……满足下我这个心愿。”
以往沈娆听见只是嗤之以鼻,还会砸他个枕头过去,如今听了,却心生迟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有些局促,而后深吸口气,声音又轻又柔:“相公。”
谢槿内心一阵悸动,将人按倒就吻了起来,手逐渐探向她的腰间。
“这里不行。”她略吃惊。
谢槿一心想做的事,怎会容易更改,“怎么不行?让外面的滚远点。”
“谢槿。”沈娆攥着他手不放,蹙眉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快起来。”
突然他又倾过来,沈娆觉得嘴里一苦,险些想吐出去,在谢槿的严厉眼神下被迫咽了下去,“这什么东西?”
“你上次不是急火攻心吐了血吗?调养的药。”谢槿又给她塞了一块糖,连带着把那瓶药给她。
沈娆说:“我没事。”
“一天一粒。”他起身,说:“好好吃药,或者让我喂你?”
沈娆无奈耸耸肩,只好答应。
她收好药,含着糖说:“今晚跟我回去吃饭?”
谢槿狐疑,“你……会做饭吗?”
“谁说我做,去集市买一头小羔羊,烤了吃。”若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信手捏来。可做饭,她根本不通。
“行。”
高玉开门就看见穿着宝蓝色曳撒的谢槿,下意识绷紧身体,“姑娘,他……哪位?”
“同僚,好友。”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形容了。
沈娆径直走向主屋,“今晚吃烤全羊,你去做,我先回房换衣服。”
高玉应了一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姑娘进去后,那个同僚也跟着进去了。
人家姑娘家换衣服,他方便吗?
她见房门关上,目瞪口呆地说:“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高珠想想说:“很……亲近。”
她是这样觉得。
“你这样直接进来,会把玉他们坏。”沈娆脱了官袍,取了件淡青色直袖罗裙换上。
谢槿无所谓地笑笑,将腰间绣春刀放在桌子上,然后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蹭了蹭她脸颊。
她叹气,“青天白日,你想做什么?”
“你家那两个还醒着,我能对你做什么?”谢槿觉得她家还是太小了,想想说:“你何时搬家?”
沈娆:“再等等。”
“我可是将你那房子好好布置了下,你到现在也不来。”谢槿按照她喜好布置的卧房,还造了水榭莲池连廊花园,连戏台子都有。
沈娆挑挑眉,抽出两张银票,塞给他,“三百两,多了不用退,少了我也不补。”
谢槿:“这些是你外公留给你的?”
沈娆说:“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做生意,那些铺面都是依旧由外公家原来的旧仆打理,我只负责看账收钱。”
“难怪原来户部那些老大人都说你精明能干,算账又快又准,原来是家传的本事。”谢槿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找到了个宝。
沈娆眼中略有得意,朝着他微微扬了一下下巴,“我会的可多着呢。”
谢槿坐在她妆台的圆凳上,饶有兴味地说:“琴棋书画我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他好像越了解她更多,越觉得和她贴的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