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父薛母对于薛尽洲一向要求非常严格,初叁暑假刚开始就给他报了一堆辅导班,从早到晚一刻都不能闲下来。有一天晚上薛尽洲实在受不了了,直接翘课,想跑到离家很远的地方,越远越好。
薛尽洲在逃跑的路上误入一片夜市,到处都是小推车,大排档和小本经营的吃食店,环境既不干净也不安静,小小的薛尽洲在其中脸色苍白,不停地往有安静小巷子的地方移动。
终于逃离了闹市,薛尽洲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旁边有女生哭泣的声音。还没被年龄等因素彻底磨灭的正义感促使着他往旁边的小胡同走去。他扒住墙偷偷往里看去,里头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竟然是同校同学!
这就算了。
竟然还是学校里最乖巧的关意绵,而且她竟然是作为施暴方出现!
哭的那个人他也认识,是不久之前转来又很快退学的胡文文。此时她衣衫不整,跪在地上对着关意绵呜呜地哭。关意绵旁边是她的青梅竹马朱九良,还有两个小混混样的黄毛男。
关意绵带着黑色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她似乎看到了墙后面的薛尽洲,两人视线相触的一瞬间,薛尽洲被她冰冷的眼神惊出一后背的冷汗。关意绵抬脚踩在胡文文的侧脸上,把她踩得侧过身去,于是胡文文本就凌乱的衣衫直接滑落,露出女孩的胴体。
“拍。”关意绵抬脚后退,鞋子在地上蹭了蹭,似乎是嫌弃与胡文文的接触。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错了……”地上的女孩猛然挣扎起来,旁边的一个黄毛直接把她固定,摆出双腿大开的姿势,另一个则拿着相机开始不停拍照,直到各个角度的照片都拍够。
拍完之后,黄毛恭敬地看向关意绵,关意绵下巴往朱九良的方向点了点,黄毛便把相机递给朱九良,拉着小伙伴拖着胡文文点头哈腰地就离开了。
检查完相机里的相片,关意绵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和朱九良朝着胡同的出口走来。路过已经僵了的薛尽洲身边时,比他整整高一头的朱九良不容抗拒地揽住薛尽洲的腰,“谈谈。”高大的男生在他耳边说。然后他便踉踉跄跄地跟随二人往另一个胡同走去。
到了死胡同的角落,昏暗的路灯给出一小片亮地,叁人都没有说话,薛尽洲是震惊的,其他两人是想等他先开口。最后还是关意绵打破这沉默。她挽起自己黑色的袖子,也就是这时薛尽洲才发现关意绵在这闷热的天气中还穿着长袖,但紧接着他的注意力就被胳臂上的一大片红肿给吸引了,很像他夏天在草丛中走过被蚊虫叮咬的红肿,但是却不会这么大片。红肿皮肤上和她挽起来的袖子内侧上沾着一片片黏糊糊的药膏,看起来她似乎在涂药膏之前根本没想到自己还会穿着长袖出门。
“是烫伤。”关意绵略微低头垂下眼睫,注视着自己胳膊,薛尽洲忍不住扫了一眼她的脸,脑海里只留下浓密纤长又整齐的睫毛。
“怎么会有人长这么漂亮的睫毛?”他心想,贪婪地盯着她的脸看。
“真是好看。”他又忍不住想。
见他没反应,关意绵似乎有些不高兴又有些不耐烦,但她忍住了,强装着嗫嚅道:“是胡文文的姑姑让人烫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应该回话,便把视线从脸又转移到胳膊上。关意绵胳膊很好看,在昏暗的光下也有种玉的莹白感。按理说她这样薄的皮肉,手背上应该会有明显的青紫色的血管,但事实却是基本看不到,手背上常见的毛孔也看不到。整只手臂给人的感觉就是贵气,娇嫩,以及玉的清冷与不可触碰感。只可惜那一片红肿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严重吗?”他惋惜地问,目光又回到她的脸上。这次她也抬起了头,眼眶里包着泪,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来,但一直没掉下来。刚刚看起来很漂亮的睫毛正面看完全不会夺走眼睛的色彩。她的眼白很纯粹,肉眼看不到任何红血丝,眼球在昏黄的光下也黑得彻底。看起来圆溜溜的眼睛虽然大,但不会给人一种呆滞的感觉,反而有种厚重感——薛尽洲仔细观察了一下,原来她的眼裂很长,只是不那么容易被注意到,所以大家第一眼都以为她是圆溜溜的狗狗眼;这感觉就像她可怜外表下的阴狠毒辣。此刻她眼含泪水地盯着薛尽洲,眼神无辜到让薛尽洲忽然怀疑刚刚吓他出了一后背冷汗的关意绵会不会只是错觉。
“不严重,”似乎是不满他谈论不相关的话题,以及他没有按照自己预设的模式进行问答,关意绵的语气听起来不算太好,“不会留疤。”
“哦……”薛尽洲莫名松了口气。
“最近,胡文文在学校造谣我……”她咬了咬嘴唇,似乎难以启齿,“你听到过吧?”
薛尽洲摇了摇头,他并不关心这些事情。
“好吧。”关意绵又无语住。“今天是胡文文突然约我出来,我还以为她想向我道歉,谁知道她还是想害我。”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措辞。
“如果不是九良跟着我一起来,今天被拍照的可能就是我了。我……不想以后一再受到伤害,所以我必须反抗。”
“嗯。”薛尽洲不信她的话,当他傻吗?
“希望今天的事情,你当没有看到。这段时间绵绵本来就已经承受许多莫须有的伤害了。”旁边朱九良开口,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薛尽洲,眼神绝对不算好,谈不上威胁,但也不算商量。
“和我没关系。”薛尽洲算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大概也是多少知道一点同为校友的薛尽洲的为人,两人没有阻拦薛尽洲离开的步伐。薛尽洲只感觉自己今天逃课遇到的事儿非常晦气,以后他再也不要逃课了!他奔跑着远离那片胡同路,直到一道道墙隔住彼此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