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鱼话音刚落,厨房就传来了一阵杀猪叫声,叶惊蛰他们一看,好家伙儿,哪怕是穿着棉鞋,卢凤兰那脚都烫的起水泡。
这明显是要去看医生的。
但是乡下哪里有医生,最多就是公社那边有个卫生所,可是这种卫生所看病,也是不便宜的。
大家一时难住了。
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头发工工整整的盘在脑后,瞧着颇为干练,她是周秀英。
也是叶家的当家人,她男人叶全根是是抗~战老~兵,早年成了烈士牺牲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拉扯大了四个儿子,并给四个儿子娶了媳妇。
在这个家,周秀英是说一不二的,她过来的时候,就瞧着大儿媳妇的惨样,骂:
“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光长个子不长心啊??烧个热水都能被烫着!”
嘴里虽然是骂着,手里的动作却不慢,她提起卢凤兰的脚看了看,直皱眉头,“你多厉害啊!睁着这么大的一双牛眼睛,热水都能被你浇脚上!”
卢凤兰缩了缩脖子,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弱弱:
“娘,我哪里晓得、晓得那葫芦瓢破了啊!”
周秀英撇了她一眼,没说话,实在是没眼说话,被这蠢货给气的。
刚烧开的热水特别的烫,再加上这种天气,自然是穿的有烂袜子的。
沾了热水的烂袜子,又黏在了皮肉上。
这会脱袜子连着皮肉拽下来,简直是要人命的。
周秀英狠了狠心,一下子把袜子给拽了下来,瞧着了里面的皮肉已经烫的起了水泡。
她摇了摇头,咬牙,“这不行,草木灰怕是止不住的,要送去卫生所看看!”
周秀英从兜里面摸了摸,找了五毛钱出来,递给了自家大儿子叶红忠,十分肉痛的吩咐:
“老大家的,把你媳妇送到卫生所去看看,拿点药回来擦一擦!”
这五毛钱,周秀英是万分舍不得的,但是瞧着大儿媳妇那不成样子的脚,算了。
人比钱重要。
老大家的是叶红忠,也是周秀英的大儿子。
他瞧着那五毛钱,心思顿时动了几分,他接过来顺手揣到了自己兜里面,说,“娘,凤兰这算是屁大点的伤啊!放到凉水里面沁一沁就好了!”
卢凤兰听到这话,心都凉了半截!!!
还没等她回过神,一盆子凉水浇了上去,只听见杀猪一样的叫声,下一秒,那水淋淋湿哒哒的脚,就被撒了一层草木灰。
得!
这下,这个卢凤兰的这个肿脚丫子彻底没法看了。
叶红忠不以为意,“娘,您看,这下,这下连五毛钱都省了吧!”
周秀英冷笑一声,从他兜里面抢回来了五毛钱,“既然,你自己的媳妇自己不心疼,我一个当婆婆的就更不心疼了!”她捏着五毛钱,扫了一眼众人,对着叶鱼说道,“奶奶的心肝宝贝,这五毛你拿着去买本子笔用!”
叶鱼没想到,自己来看个热闹,还白白得了五毛钱。
她手里捏着五毛钱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切,一脸的怀疑,“奶,这五毛真给我了啊?”
“这本来就是你爸妈的前些天才上交的家用!”周秀英摸了摸想想的脸,“你大伯娘不要,那就给你了!”
卢凤兰听到这话,一口气没噎上来,晕过去了。
倒是周秀英的另外两个儿媳妇孙月娥和胡美英,羡慕的看了一眼叶鱼,全家也只有叶鱼有这个待遇了。
那可是五毛钱啊!
要上好几天工,才能挣得到呢!
可惜,碍于自家婆婆的威严,她们都不敢吭气儿!
到了晚上,叶鱼的爸妈也回来了,叶鱼的爸爸是叶红卫,他是周秀英的二儿子。
不过,他算是家里有本事的,在朔州煤矿上班,天天下到矿底下,虽然累一些,但是一个月却有三十二五块钱的工资,吃的也是供应粮。
至于叶鱼的妈妈,蒋秀华则是在大队小学里面当老师。
两人倒是一前一后回来的。
瞧着家里的氛围不对,叶红卫还特意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叶红卫这一问,好家伙儿,卢凤兰倒豆子一样告状起来,无非就是你儿子闺女的多不像话,怎么欺负人的。
叶红卫听了一耳朵,心里有了成数,问:
“我家朝星烧的热水被你全部拿给良书用了??”
“我家想想要个暖水瓶的水,你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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