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问着赤炼。
赤炼从袖子里爬了出来,爬到他肩头,没说什么,却是盯着他的眸子,与他对视。
赤炼给的画面,让他心中蓦的一紧。
许久之后,转了头,撇开眼。
“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明知恼她的放肆之举,哪怕是相救,也是让人生恨的。
自打谢雅容的事情之后,他对不知好歹的女人,越发的厌恶。
所以,才对她作贱自己算计他,那般的恨。
赤炼扬着脑袋,呼噜个不停。
待赤炼说完了,停下来了,周宇鹤起身,又坐了回去。
如此反复之后,又躺回床上。
“睡吧,方子送来了,明日便走。”
赤炼好似不满意他的答复,又在他耳边呼噜几句。那人却是不再理,闭目似睡了过去。
赤炼对他的反应有些难过,甩着小尾巴,等了甚久;瞧他真没反应,这才下了床,想从窗台出去。
“回来,明日与你一同去。”
说完这一句,那人再不言语。
赤炼似高兴他的答复,欢欢喜喜的回了床上,盘在床头,也入了梦。
次日天明,用了早饭。
周宇鹤与刘叔说道,想去山上采些药,需借宿山头的屋子。
春日山中,入眼一片嫩色。
走在山路上,忆起与她的来来回回。
赤炼在他肩头不住的呼噜着,显得很兴奋。
赤炼是在炫耀,它立了功的事儿。
它说,她看到那些兔子时,真恨不得重重亲它两口。
赤炼告诉他,为了给他寻药,她饿着肚子连夜上山。
赤炼给它老鼠,她说:“我们是不吃这些东西的。”
说着说着,赤炼却又很失落。
“她早便忘了这里,如何还会回来?”在她心里,只有北宫逸轩,如何还记得这些救过她的人?
他这般说,赤炼耷拉着脑袋,搭在他肩头。
它说,除了师父,从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对主子。
她对主子,是真的好。
赤炼这话,周宇鹤的步伐停了下来:“她对我好?哪里瞧着她对我好了?整日要打要杀的,处处算计,她如何待我好了?”
至少,她是真的在救主子的命!若不是她,主子早便死了。
赤炼的回答,他不由哂笑:“那是她要保自个儿的命!”
可是,主子跟她在一起,是开心的。
这一句,听的周宇鹤心里头莫名烦躁。
开心?跟她在一起,气都被气死了,还开心?
不想再与赤炼多话,赤炼却一副难过模样,趴在周宇鹤肩头。
最后它说:它想她了。
想她?
这小东西,居然会想他以外的人?
就连跟赤灵分开,它也没说一句想!
是想喝她的血吧?她那样宠着赤炼,要喝便喝,喝多少也由着它,它当然会想她!
一人一蛇上了山,采了刘婶儿需要的草药。
采着采着,想着她分不清药,被他骗了的情形。
赤炼甩她一尾巴之时,她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回到木屋,却又想起,与她一道揉面做面的事儿。
在这里,没吃成汤包,他一遍遍的念着,她厌烦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还有她挥着镰刀,在他腿上带出伤痕之事。
他的身上,如今留着两处伤。
腹部的伤,是为了证明他的忠心;脖子的伤,是为了记住她给的失败。
而腹部的伤,也间接是因她而起。
换句话说,身上留的两处伤,都与她有关。
思绪间,赤炼呼噜着进了木屋。
跟着走了进去,看着木屋没甚变化的摆设,想到她睡在地上的情形。
赤炼说,她虽是有恨,却照顾到位;他饮不下药,她虽是骂着,却以口渡药,解了他的毒。
不知情下,掀了被子,却因他未着一物,尴尬的放下,整个人都是懵的。
视线在屋中扫了一圈,忆起与她的点点滴滴,听着赤炼不停的说道,心里头有些发闷。
出了木屋,走到树下。
立于此处,却又想到她微解衣裳,他给她施针之事……
一路走来,明明是恨她的,恨到了骨子里。
可是,和她的记忆,却是恨中有笑,笑中又有着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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