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事儿,却听得‘咕噜噜’的声音从瓦砾上滚了下来。
迈前一步,抬眼一看,却见一粒桃核落到方才所立之处, ‘啪啪’的跳开。
桃核掉到廊上,接着是一粒粒未知的果核跟着掉了下来。
方晓目光一沉,飞身而上,瞧着屋顶之人,面色一变。
瞧着方晓变了神色而回,宁夏心中一动,也明白上头的人是谁了。
他不是和逸轩一道去宇文瑾的屋子了?怎么会在这屋顶上?
看来,那人是听着她与凌羽丰的谈话了。
呵,果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些事儿,倒真是全凑一块儿了。
刺激到庄映寒,凌羽丰送信,计划被打乱。
男主偏就这么好运,什么该听不该听的,什么该看不该看的,都能那般巧的遇着!
“上来吧。”
屋顶的人发了话,宁夏微一踌躇,便与方晓点了点头。
方晓自是担心,还未开口,又听上头说道:“横竖今日也是一死,何必苦苦挣扎?”
此话一落,方晓沉着面色,带着宁夏飞上屋顶。
上了屋顶,视野放开。湖光景色,四周游船尽收眼底。
放眼扫视一圈,只见左右游船两相对峙。前头的亭旁,昊天二人领着暗卫,与凌羽丰的人对峙举箭之人。
收回视线,只见一袭白袍的周宇鹤躺于房顶横梁之上。
那人一手枕于脑后,一手捻着果子送进嘴里。
搭着二郎腿,随意吐着果核的模样,分明是吊儿郎当;可这些动作出现在他身上,却能用风流倜傥来形容。
那人目光淡漠的扫了宁夏一眼,而后转开,看向天空。
小心翼翼的坐到横梁上,在他的沉默中,宁夏亦是抬眼瞧着空中浮云。
春日阳光,似阁中姑娘潋滟的眸,温温和和的打在身上。那五分娇羞,五分温和的眸子,勾的人心里头发痒。
湖风抚面,似姑娘无骨柔荑,细细的摩挲于肌肤之上,引的人浮想联翩。
闭目细细的品味一番,在这凶险之中,能这般惬意吃着东西,赏着美景的,怕是只有周宇鹤了。
目光再次落到那人身上,只见他如玉肌肤,在阳光中透着淡淡光晕,犹如他身上的袍子,泛着柔和的光芒。
湖风盘旋,撩起那未束青丝,于白袍之上起起落落。
阵阵流光,仿若夜晚划破黑暗的星辰,美的晃目。
那人浸于阳光之下 ,犹如谪仙儿一般的存在。
不过巴掌宽的雕花木栏,承载着如斯美人;美人感受着上天赋予的美,旁人感受着美人所给的景。
从未这般打量过周宇鹤,以前与他,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此时认认真真的看起来,这厮着着实实有挖人心的本事。
不管是心狠手辣,还是假面柔情;这厮认真起来,同样的迷人丢心。
似终于看够了景色,周宇鹤端着果盘儿坐了起来;手肘落于膝上,手握成拳,打量着眼前的人。
方才还很苍白的面色,此时倒是好了许多;虽说长的不怎么样,到底也是干净的。
可此时,她的这份干净,被她亲手给毁了。
脖子上的伤虽有包扎,透出的血,再加上衣裳上的污垢,看起来却是让人无端生厌。
为了利用他,她居然用这自残的方式。是将他看的太轻?还是将她自个儿想的太贱?
以往觉得她好歹也是个有骨气的,没承想,今日她倒是挑了他的底线。
他能接受她的算计,却接受不了,她自以为是的揣测人心。
她凭什么认定他会心软?是笃定他心里有她?
他说等她,她还当真了?
天下女人,怎的都这般恶心肤浅?
“折腾了一上午,去找吃的,却只找着这些果子。”
手中果盘递了过去,周宇鹤的话,轻轻浅浅的从红唇而出。
樱桃,梅子,橘子,桃。
这些东西,此时都是甜中带着点微酸,十分的可口。
特别是胃里头不舒服的人,吃这些水果,那才叫一个舒服。
胃里头不舒服的人,吃起来特别的舒服……
有着什么,在二人之间展开。只可惜,还未展开的那份异样,在他一声轻笑中,烟消云散。
“吃吧,没毒。”
她自然知晓没毒。
此时此刻,他要算计,哪里还需用毒?随便指证两句,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动,他面色未变的问道:“虽说是作戏,你吐的那么厉害,就不难受?”
他的语气轻缓,目光微转,似在等着她一个答复。
或者说,在等着她一个解释。
一个徒劳的解释。
或许,想要的,不是她的解释;只是想从她身上,找回他的尊严,他的骄傲。
他绝不承认,方才对这善于作戏的女人,动了恻隐之心!
宁夏唇微动,想说的话,最后化作一句:“我未净手。”
四个字,再次默认她的所作所为,也将周宇鹤唯一的耐心扫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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