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自食恶果的林善舞面无表情地往正院走,期间还要忍受傅家宝一次次把手贴在她脸上、脖子上、耳朵上……
周围的下人不明所以,都好奇地看着,傅家宝却像是拥有了独特秘密的孩子,一边把手指往她脸上贴,一边偷笑。
然后到了饭桌上,林善舞履行了昨日答应过傅家宝的事情,一口一口给他喂饭,喂着喂着就发现傅老爷和辛氏不吃饭了,一直在看他俩,家里的下人也都不做事了,纷纷躲在附近偷偷围观。
偏偏傅家宝还觉得这事儿美得很,大大方方地任他们看。
林善舞:……
有一种人,就是傅家宝这样的,他不在时想他早点回来,等他在了,恨不得他现在就回青林县!
第88章
傅家宝在家里待到了二月初九,终于不得不去青林县了。临行这一天,林善舞一直送他到城外十里地。
同样是离别,上一次傅家宝还能干脆点,这次恨不得把娘子一块儿绑走。虽然这回路上有了经验,他马车上套了两匹快马,车夫来回走过一次又有经验了,所以路程能缩短到八天。但傅家宝一点也不高兴,因为四月末府试开考,而平州府的府城距离青林县只两日路程,他得留在府城考试,不能回家来看娘子了。且考完府试再过两个月,就得考院试,同样无法回家。
“一想到你我夫妻要分离半年,为夫心里就像被挖了一块。”傅家宝揪着娘子的衣裳,迟迟不肯上车。
林善舞忍不住提醒他,“夫君,是四个多月,不到半年。”
傅家宝摇摇头,说道:“娘子你不晓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要算起来,可远远不止半年。”
林善舞看他忧愁的模样,手微微抬了抬,本想摸摸他的脸,忽然想起周围还有好些下人,于是只将两指按在他唇上,小声道:“好夫君,快去吧!前程要紧,日子过得快,咱们要不了多久就能相聚了。”
林善舞把手指贴他唇上,在傅家宝看来等同于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他,又听见娘子一口一个“好夫君”,他心里简直美极了,晕乎乎地任由娘子扶上车,等他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和娘子已经分开老远了。
不由叹了口气,只能靠背书来消磨路上的光阴……
天清气朗,暖风徐徐。
林善舞站在城外一处小坡上目送傅家宝的马车远去,一直到那马车消失在她的视野当中,才带着几个下人回去。
她没有直接回傅家,而是去了露华轩。佟老板早已经进了雅间,二人又是详谈一番,再敲定了一些细节后,她才送佟老板出去。
期间阿红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佟老板终于离开,她忍不住问出心底的疑惑,“少奶奶,您要开新店面,若是缺周转的银子,可以先向老爷借一些呀,为何要让佟老板加入呢?”
前头少奶奶没有同意佟老板向露华轩进货,而是让佟老板投钱一起置地养花田雇花农开新店,然后赚得的钱再给佟老板分红。这让阿红觉得很奇怪,同样是扩大经营,同样是要给分红,为何这钱不让自家人挣,反而叫佟老板挣?
林善舞听出阿红的疑惑,她回到雅间,吃了口茶润润嗓子,才道:“正是因为不想向公公要钱,所以我才这么做。”在钱财这事儿上,林善舞一直分得很清楚,当初傅家宝以买铺子为由跟傅老爷要了一千两,林善舞后来又凑足了钱还回去,就是不想欠傅老爷。
从前她是担心欠了傅老爷人情,日后跟傅家宝不好和离;后来却顾虑到傅家宝的心情,既然傅家宝心中对傅老爷还存着怨气,她就得站在傅家宝这边,在她眼里,现在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比傅家宝更重要的人。傅老爷虽然看着好,但他到底还有另一个儿子,谁知道等过些年他老了以后,会不会一心偏袒另一个儿子?
要是让傅老爷入股,将来分家产要如何掰扯?
未免日后牵扯不清,即便她想要开新店缺周转的银子,也从未考虑过向傅老爷要钱,欠一次两次好还,若是欠多了可不好说。
至于为什么要让佟老板投资,其实林善舞早先也想过这事儿。
自从她这胭脂铺子开起来以后,挤掉了城中许多胭脂铺子的生意,这其中有些人转了行,有些却如佟老板一般咬牙支撑着,毕竟是做了许多年的营生,谁也不愿意放弃,可是档次实在差得太多,他们再继续苦撑,只能越亏越多。毕竟附近的需求量就那么多,那些人买了露华轩的胭脂,自然不会再去买别家的,城中其他铺子的生意自然做不起来。
而她想要扩大经营,将露华轩的生意做到其他州府去,又少不了大量的银钱周转,与其欠傅老爷的,不如让城中想要继续做胭脂生意的商人加入进来,将那些人和她绑在同一条船上,这样他们不会因为没了生意对她心生妒恨,还会一心维护露华轩这个招牌,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林善舞没有将所有考量都告诉阿红,只提了几句,便将心思转到开新店上。
早上送傅家宝离开时,她说他们很快就能见面,可不是在安慰傅家宝,事实上她最近这么忙,就是想赶紧到青林县开间铺子。
按理说,青林县离乐平县实在太远,她想要将生意做大,最好是将新店开到邻县去,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货品的问题,若是到了青林县,势必要重新选田地种花卉。
可是每当她想理智地衡量得失时,傅家宝那张脸却总是在她跟前晃来晃去,不停地将她往不理智的那一端拉去,仿佛她只要选了理智一方,傅家宝就随时能哭给她看。
林善舞只要一回想傅家宝那对浸在水光里的眼眸,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一定要去青林县,她想,钱少赚一些又如何?日子过得开心才是正经。
此时的傅家宝自然不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家娘子就会来到青林县和他团聚,他在路上奔波了八天,回到青林县后睡了一觉,半梦半醒时往旁边一摸,摸了个空,他一个激灵醒过来,瞅见屋子里的摆设不太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青林县,而不是在他和娘子的家中。
傅家宝叹了口气,一想到娘子不在身边,连赖床都没有兴致了,索性起来背书,争取今年就拿到秀才功名。万一考不上,被娘子打一顿倒没什么,没法圆房才叫他心痛。
只不过光背书实在无聊得紧,今天老师又不讲课。傅家宝心想,要是有个人来陪着他做题就好了。
他正这么想,阿麦忽然在门外道:“少爷,许少爷来了。”
许宴生?傅家宝眼睛一亮,“快请他进来!”
没一会儿,许宴生被阿麦领着进了书房,傅家宝让人沏茶招待他,两人寒暄了一番,许宴生端详着傅家宝的脸色,说道:“傅兄此番回来,倒是比去岁清减了些,可是路上舟车劳顿累着了?”
闻言,傅家宝叹了口气,见许宴生不解,他说道:“我这一路上虽是车吗颠簸,但有仆从伺候,但不至于吃苦头,只是家中……”
见他欲言又止,许宴生关心道:“莫非是你那痴缠柔弱的娘子?”
“哎!”傅家宝重重叹了口气,只是回了趟家,他肩头仿佛又沉重了几分,“你没见过我那娘子,你不晓得,此番我要回青林县,她又缠着我不让走,还非要跟着我一块来。你说说,这路途遥远,她身子又娇柔,若是路上病了可如何是好?”
许宴生点头道:“这倒也是,嫂子也太固执了些。”许宴生并不是头一回听见傅家宝说这事儿,因此面上很是从容。
傅家宝却看着他,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后才道:“还不止呢!”他仿佛十分烦恼,将许宴生当做了唯一可以倾吐的知己,说道:“她拉着我不肯让我走,还……还当着那些下人的面亲了我。”
许宴生不由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女子做出这般大胆的激动,因为太过吃惊,他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亲、亲你?”
傅家宝抿着唇点头,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不止如此,她还非拉着我说爱我,只要我开心,她什么都愿意做。”
在许宴生过往的印象中,傅家宝的娘子就是一个柔弱娇美但对傅兄一心一意的女子,此刻听到她居然敢当着外人的面做出如此大胆之事,不由心生震撼,但同时,又忍不住有些羡慕,“嫂子对傅兄当真是一片深情,若将来我与娘子也能这般恩爱就好了。”当然,在外人跟前亲热还是算了。
傅兄听了,心里十分高兴,对他道:“只要你多跟我学学,早晚也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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