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傅家宝难得这么积极的样子,再想想那天他讲述童年往事时哭得眼圈通红的模样,林善舞就有些不忍心打击他,于是点点头。
然后她就被推到了梳妆台前,并被要求闭上眼睛。
闭就闭吧!林善舞心想,要是傅家宝敢把我的脸当画布随便折腾,我就打他一顿出气。
不过闭上眼睛后,林善舞感觉傅家宝并没有折腾她的脸,而是打开了那个首饰匣子在她发髻上折腾。
过了良久,傅家宝才道:“好了,娘子可以睁眼了。”
林善舞感觉到傅家宝语气中的自得,有些好奇地看向镜子,结果……在里面看到了一只花孔雀。
说是花孔雀完全不是夸张的手法,只因傅家宝把那匣子里他觉得好看的发钗簪子全都插到了她头上,呈一个五颜六色的扇形定在了她的发髻上,她略微一动,头顶各色流苏便一齐乱晃。
傅家宝对此还颇为骄傲,“娘子你看,美不美?”
林善舞:……
这是还想让她夸他?
她敷衍道:“美,很美。”而后把多余的东西一根根拔下来放回匣子里。
傅家宝原本还高兴呢,见她把首饰都往下拔就不开心了,说道:“你不是说美吗?怎么都给拔了?”
正巧这时候,阿下在屋外喊道:“少爷,少奶奶,家里来了贵客,老爷让你们到前厅待客。”
傅家宝立刻道:“娘子,来客人了,更该盛装打扮才行。”一边说一边伸手往匣子里掏首饰,显然是想把林善舞刚才拔下来的都插回去。
林善舞一巴掌给他那爪子给拍了回去,而后无视他略有些委屈的神情,抚了抚被她弄乱的地方,才对阿下道:“是什么贵客?”
阿下立刻道:“回少奶奶,听说是个六品大员!”
林善舞摇摇头,六品也配称大员?不过转念一想,在乐平县这样的小地方,六品官确实是大人物了,也无怪乎傅家的下人会恭维。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来一个六品官?
傅家宝替她问了出来,“除了知县,咱们家也没跟什么官有过往来啊,那客人是什么官职?怎么会来咱们家?来干嘛的?”
阿下挠挠头道:“小的也不晓得,只听说是个武官,说是上次带兵来剿匪的,在山上搜到了一些少爷的东西,就送过来了。”他说着还嘿嘿笑了两下,许是觉得六品官员能亲自上门送东西,他这下人也与有荣焉。
傅家宝落在那山寨上的,那就只有被山贼抢走的衣裳、金子和路引了。他低头对娘子笑道:“我的路引和金子是一起放在包袱里的,许是他们看到就一起送过来了,都过了半个多月了,我还以为这钱也跟着充公了,没想到这剿匪的居然是个清官啊!”
林善舞却觉得没有傅家宝所想的那么简单。傅家再有钱,也只是这乐平县里的一家商户,说句难听点的,傅家这点身家放到外边什么也不是。就算那剿匪之人当真两袖清风,也至多派个人将傅家宝的东西送过来,怎么会亲自登门?这事儿怎么处处透着点诡异,那武官应该是另有所图,送东西什么,不过是一个登门的借口罢了。
只是傅家有什么值得那人图谋的?
林善舞又问道:“你可知那位大人生得什么模样?”
阿下道:“小人没见过,不过听来传话的家丁说生得十分年轻,瞧着也就二十四五岁。”又喃喃道:“知县熬到五十多也才是个七品官,那位这么年轻就当六品官了……”
六品武官、二十四五岁……林善舞细细思量一番,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心头忽然一沉。
傅家宝也意识到自家娘子有些不对劲,连忙问她怎么了。
林善舞摇头,道:“没什么,夫君你先出去吧!我换身衣裳再过去。”
傅家宝嘴里嘀咕道:“我可是你丈夫,换个衣服也要……”话没说完,他余光瞥到一旁的擀面杖,顿时收了声,悻悻地走到门外等着。
傅家宝一出去,林善舞就找出一枚干净的银针,往自己手上几个穴道连扎了几下,鲜血溢了几点出来,她擦干净,又用胭脂抹一遍盖去气味,才换衣服走了出去。
等到了前厅,见到坐在左上首的那个人,林善舞心头微微一跳,暗道好险,幸好自己做足了准备。
那自称六品校尉的客人,正坐在那儿和傅老爷说话,眉眼俊逸,瞧着像是出身不凡的贵公子,但是指腹和虎口处的茧子,又恰到好处地昭示了其武人的身份。
林善舞只是看了一眼便迅速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瞧着就像个不好意思直视客人的内宅妇人。其实心里已经做了判断,是个用刀剑的。
傅家宝就站在林善舞身边,他原本对这个特意上门送东西的校尉还是很有好感的,难得规规矩矩地带着娘子行了礼,但是很快,这点好感就没了,因为他发现,那个客人竟然一直在看他媳妇!
傅家宝扬起的嘴角垂了下去,开始用一种略带警告的眼神盯着那个客人,就差直接在脸上写明:看什么看,那是我娘子!
客人正一边应付傅老爷,一边打量林善舞,目光尤其她的双脚和双手上游移,却忽然察觉到了一道充满不悦的视线。
客人抬眼望去,就见那傅家少爷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模样怎么形容?像是一条护主的狗,随时会冲上来咬他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傅家宝:不许看我娘子,再看咬你!
第41章
客人被傅家宝用那样警惕的目光盯着,态度却始终从容。
他放下茶盏,站在他身侧的仆从立刻把要送还的东西呈上来,傅老爷抬头一看,是一个月牙白的包袱,里头正正放着当初傅家宝离家出走时带走的金子和路引。
他连忙起身致谢。
傅家宝见状也只能不甘不愿地站起身,希望这个一直偷偷盯着他娘子的无礼之徒能赶紧走。
然而客人没有半点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他自称从京城中来,还对经商有几分见解,借此和傅老爷攀谈起来,聊着聊着,又慢慢将话题引到了此次剿匪上,说起当时他带人上山时,那山寨上的贼匪已经死伤大半,后来他逼问那山上之人,那群山匪说是一名武艺高强的女子打退了他们。
傅老爷闻言,很是惊讶。
傅家宝则心虚地看了看林善舞,被林善舞看了一眼又立刻坐直了身子。
客人神色不变,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嘴上却说道:“傅公子曾被山贼绑上山,不知可见过那名奇女子?”
傅家宝立刻摇头说没有。他这样的反应倒叫那客人看着他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这客人不知道,在他打量傅家宝时,林善舞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在见过他之后,林善舞心里已经确定,这个自称校尉、身边有上次剿匪官兵随从的男子,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越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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