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舒窈和严清异口同声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时候,一位身穿锦衣玉服的中年男子背着手,阔步走进了院里。
身后跟着个一瞧就知道是个公公的男人。
看这男人通身的气度,顾舒窈和严清用脚指头想都猜得到他是谁,赶紧跪下。
“民女玉映拜见皇上。”
“小民严清拜见皇上。”
皇帝微微颔首,道了声“平身”,又说:“朕此番乃是微服出访,你二人不必如此多礼,就将朕当做个远道而来的长辈即是。”
听到皇帝这话,顾舒窈很想腹诽他,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顾舒窈同严清二人一起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是”,起身了。
然后将皇帝迎到了客厅里,奉上了茶。
皇帝此番来是有目的的,所以也不和顾、严二人废话,开门见山便道:“严清,朕此番是冲着玉映姑娘来的。朕有些话要问她,你且退下罢。”
皇帝话音方落,严清的表情就在脸上僵住了。
看到严清这样,顾舒窈只怕他一时糊涂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赶紧伸手掐了他一下:“表哥,皇上让你先避一避。”
说完这句话,顾舒窈看到严清要变脸,便赶紧冲着他使了个眼色。
相知相许这么久,严清如何看不明白顾舒窈眼中的意思,便咬咬牙,退下了。
皇帝将小情侣俩之间的默契看在眼中,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待严清离开了客厅,皇帝瞧向顾舒窈,问道:“玉姑娘你方才使的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
顾舒窈冲着皇帝福了一福,答道:“是让表哥放心的意思。”
“噢?”皇帝挑了挑眉毛,“你想让他放什么心?”
虽然皇帝音量没有变化,但是这音调一拔高,便给人极大的压力。
若是换成是其他普通的十来岁的年轻人,听到皇帝这语调的变化,肯定吓得屁滚尿流地跪下来求饶了。
而顾舒窈仍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民女是想让表哥放心,接人待物一事,民女也是处理得来的。”
顾舒窈一番话答完,皇帝又默默地注视了她好半晌,这才命她坐下:“站着也累,你且坐下。”
顾舒窈谢了恩,挑了皇帝右手边第二个位置坐下了。
看到顾舒窈选的位置,皇帝笑了笑,指着自己身边的空位,问:“玉姑娘为何不坐朕的身边?可是怕朕?”
“民女身份低微,不敢冒犯皇上。”
顾舒窈坦然作答。
皇帝和顾舒窈对答了几个回合,发现她没有任何谄媚之意,略一沉吟,干脆奔着主题去了:“玉姑娘,你可知朕已经有十年未曾选秀了?”
听到皇帝突然提起这茬,顾舒窈只觉得后脑勺一麻,赶紧提起了警戒之心。
“世人都知道皇上您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恩爱非常。”
顾舒窈道,不接皇帝这话。
听到顾舒窈如此回答,皇帝微微一笑,再把自己的意思多挑明了些:“那你可知道,朕登基二十余载,这后宫的四妃之位,尚缺一个德妃?”
顾舒窈想骂街了——皇帝你这几个意思?!是暗示着要让我去给你补这个缺吗?!
见顾舒窈不说话,皇帝怕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挑亮道:“朕意欲立一名有才之女子为德妃,玉姑娘你觉得如何?”
皇帝的话说到这个份上,是个傻子都能猜得到他想要干啥。
顾舒窈略一沉吟,起身冲着皇帝行了个大礼,撇开皇帝这个话题,另起了一个:“皇上您当读过乐府诗集罢?不知您最喜欢的是里面的哪一首诗呢?”
虽然猜不透顾舒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皇帝还是认真地想了想,答:“朕最喜欢的《长歌行》。”
顿了顿,皇帝反问:“且让朕猜一猜……玉姑娘最喜欢的,可是《木兰诗》?”
顾舒窈摇了摇头:“非也,民女最喜欢的,是《陌上桑》。”
“《陌上桑》”
皇帝重复了一遍顾舒窈的答案,然后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脸色顿时青白。
此时,顾舒窈冲着皇帝郑重跪下,俯首道:“罗敷之回答,便是民女之所想。”
皇帝目光清冷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顾舒窈,良久,才冷冷地说了一句:“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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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了。
严清看不明白皇帝走时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所以皇帝一出门,他马上就跑来问顾舒窈:“方才你同皇上在屋里说了什么?怎么他老人家好像不大高兴?”
好不容易把这尊神仙送走,顾舒窈松了一大口气,听到严清这样问,便瞥向他,道:“你别管皇上和我说了什么,反正咱们没事就行。”
严清还想再问些什么,可看到顾舒窈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便闭了嘴。
“嗯,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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