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现在要说的话。
拖了一路,从霞光漫天走到暮色四合,她终于停下来。
谢九玄仿佛早已料到,他也停下,转头望着山下万家灯火。
“还能认出哪一盏是我们院里的灯么?”他温声含笑。
“谢九玄,你早就好了。”阮宁声音平和。
又是一阵沉默。
湖面在月色下泛着凌凌波光,青蛙吹鼓了肚皮叫成一片。
“袁总督调任是你的手笔。这是其一。”她一出口就是斩钉截铁,一如她的剑,不给人留丝毫余地。
谢九玄的脸在月色下有些冷清,身上又恢复了些宁国公才有的气势。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辩驳。
“其二,你早就想起了所有的事。你的过去,花无痕……你全都记得了。”她没有说出口那把剑的主人,谢九玄的父亲是个沉重的话题。
“其三,”她淡淡道,“你一边不承认早已病好,一边却刻意让我发现。”
说到最后这一点,她语气仍然是平静的。
“那你呢?”谢九玄低头看她,眼睛里流淌着月光,“你一边知道我已经好了,一边却欺骗自己,你又是为什么?”
阮宁张了张口:“你想要我承认什么?”
“心里有你么。”她抬眸直视谢九玄。
谢九玄不放过她眼睛里一丝一毫情绪,最终在平静的表象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笑了笑,退后一步,像是十六岁那年见她醒来,温声道:“别紧张。”
阮宁心里突然生出无限安宁,她冷静道:“我承认,我曾经……中意于你,如今……不算无动于衷,但人这一辈子,活下去只要有一个理由就够了,喜欢你并不是我活着的理由。事实上,这件事什么也影响不了,没有它,我依然是我。”
“嗯,很不错的想法。”他对她予以肯定,“但是,我却和你恰恰相反。”
“我活着的理由……从来很少,”他皱眉,显然不习惯解析自己。
可能是月色太美,也可能是今晚的蛙鸣让他有了说点什么的欲望,总之,生平第一次,他在一个人面前吐露内心想法。
那种感觉,犹如初生婴儿赤.身裸.体来到人世。
很,不安。又带着一些期翼。
他垂眸看着璀璨灯火,嗓音低沉悦耳。
“小时候,想着要成为强者,保护家人。”他轻笑一声,“很幼稚天真,却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离开燕然不久,知道了身世。”
阮宁的心蓦地一揪。
“报了仇,以为可以将阿姐救出来。”
他越是漫不经心、轻描淡写,话里略过的就越是惊心动魄、痛彻心扉。
“最后只剩了司马徽一个。”他支着下颌坐下,“这就是我活着的理由了。”
“江山,百姓。”他伸手一指。
风声呜呜,百草摇曳。
谢九玄回眸看她:“不过,现在多了一个理由。”
“谢九玄,”阮宁打断了他的话,“你既已痊愈,我的任务便完成了。”
她说出了酝酿不知多久的话:“你有你的桥,我有我的道,我最后送你这一程,日后,后会……无期。”
说完她便转头,沿着来时的路往下走去,心里并没有很大起伏。
其实早在她发现谢九玄恢复时就该快刀斩乱麻,只是她一再犹豫,拖到了今天。
谢九玄显然无意再掩饰,见到花无痕,说起旧事,暴露无遗。
他步步试探,她越陷越深。
如今抽身还来得及。
乌云遮住了月亮,黑暗突然袭来,蛙声不知什么时候被呜呜的狂风代替。
谢九玄望着阮宁的背影,看着她向黑暗走去,仿佛要融进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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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尾啊,所以有点卡文,还有几万字吧应该。
5月是地狱模式,跪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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