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若卿逛得虎虎生风,她仔细地了解惩戒堂的所有组成部分。
惩戒堂分许多部门,监牢有地上与地下两处,地上是软监,用于给犯事的弟子关禁闭,地下则是真正布满阵法的重监,最高足以关押合.体期的大佬。
只不过修仙界的和平已经持续几百年了,地下监狱也尘封多年,没有用武之地。
而惩戒堂地上其他地方,有功能划分得很细的惩罚室,分使用教鞭木板的惩戒处,也有罚抄写静心的文罚处。
这里还有人专门记录每日惩处记录,弟子受罚也要用留影球记载,以此保持惩戒堂的公开透明,也是便于翻查刺头弟子的犯错记录。
除此之外,惩戒堂的执行者们还要在负责平日巡查、门内大小活动维持秩序等等的职责。
虞若卿能够明显地感觉到,惩戒堂这些年的运行已经是非常成熟完善,只是确实唯独缺少首座弟子这一个环节。
只有弟子才能和其他弟子真正近距离接触、察觉到徒弟间表面和平下的那些暗流与龌龊。
光明正大发生的不公正事件还是少数,更多的欺压是发生在无人在意知晓的阴暗角落。
就像几个月前她在内门弟子的寝居看到的世家弟子欺人,还有亲传弟子们对苍寒凌那些如果不是被宗主遏止,只会变本加厉的言语伤害。
这些发生在弟子内部的事情,惩戒堂永远不可能完全知晓,可同为弟子的首座却可以。
虞若卿逛完所有地方,又回到惩戒堂主厅。
她抬头看着高山仰止的水墨画,心中涌起无限的澎湃。
“我已经准备好执行责任了。”虞若卿看向狄右,她说,“除了监察弟子,我还需要做其他事情吗?”
狄右欲言又止,他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虞若卿,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招架。
他以为自己的性子已经够古怪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更上一城楼。
不愧是江师姐的弟子,真不是什么正常人。
而且,她似乎……真的对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抱有很大热情?
狄右挥挥手,执行者们纷纷退去。
“你为何如此高兴?”
狄右是上一代玄霜师兄弟中性格最坦率、最黑白分明嫉恶如仇的人,他有疑问,便直接开口说道,“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位置,人人都避而不及,怎么你却如此兴致勃勃?”
“为何要在乎他人想法与观念?”虞若卿道,“就算我得罪了所有人,可只要我最强,强到傲视所有人,他们也只能望而兴叹,心生敬意。就算讨厌我,表面也要恭维。”
她抬眸,笑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关心我是不是得罪过人呢?”
虞若卿的这一番话若是在其他长老面前说出,恐怕都要被斥责,狄右听了,却大笑起来。
“好啊,倒是来了一个有趣的小丫头。”笑过,他哼笑道,“老夫早就对如今这非要宣扬和睦团结的修仙界看不顺眼,依我看,没有傲骨算什么剑修,还修什么仙!”
狄右性情本来就十分古怪,又身负惩戒堂护法的职位,其他弟子看见他就怕得腿打颤。若是能看到他这朗声大笑的样子,恐怕都会以为自己做梦。
他在主位上坐下,手指却忽然一动,虞若卿猝不及防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袭来。
她没有时间抽剑,而是凭靠极快的反应速度凝结周遭灵气,硬生生将那东西阻隔在半空中。
虞若卿低下头,这才看清是一粒纽扣。
纽扣被狄右弹来,似乎力量无穷无尽,嗡嗡作响,奋力冲着虞若卿聚起的灵气,震得她手有些发麻。
看到她反应这么快,而且真的拦下了他的攻击,狄右手指微动,撤了力量,纽扣掉在地上。
“你这丫头不错,没吹牛。”狄右欣赏地说,“有傲气,有实力,合我的胃口——我已经许多年没这样欣赏一个年轻人了。”
虞若卿心想,他当然得欣赏她,毕竟狄右都快把反派护法给写在脸上了,与她根本就是同类的惺惺相惜。
不过说归说,落到实处,虞若卿除了观察监护其他弟子这个笼统的职责,还真没被分配其他什么任务。
想也是,没有首座弟子,惩戒堂也运转这么多年了,估计也真没什么需要她做的。
狄右给了她一块黑底红边的玉牌,上面刻着惩戒堂的狂草字体,还有细小阵法的防伪标志,算是她正式得到惩戒堂的身份,交接成功。
亲传弟子会把代表各自长老师尊不同的玉佩悬挂腰间,证明自己的身份。
虞若卿的腰间原本已经挂了代表赤炼峰的黑色玉佩,如今又多了一个黑色勾红边的惩戒堂玉牌,两个黑玉悬挂腰间,相比人家白玉青玉,一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简直喜欢得很,好像自己的身份得到认同了一样。
回日月殿上课,其他弟子对她的态度果然又变了。有些弟子开始想远离敬畏警惕她,也有些人好像忘记了曾经那些不愉快,过来与虞若卿套近乎。
虞若卿自然又是和过去一样,神情淡淡的,有点高傲疏远,不想言谈的样子。
只是过去其他弟子会讨厌她的高傲,如今他们基本都没意见了。
她照旧穿过人群,来到最后,苍寒凌和陆元州就在老位置上等她。
“师姐,恭喜你!”陆元州说,“你的玉牌真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