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曹家得帝心势头正盛,李家却是渐渐弱了势,李家人厌她恨她却因着她父亲不敢拿她怎样。她也一直以此为傲,她笃定李家不敢和离,不想坏了两家之好。却不想新抬的贱妾竟偷偷怀上了,那老虔婆还请人看了,说是男胎,自那以后便当金珠玉宝似的看护起来。
只可惜,那孽障终究会落,与她有关也与她无关,药她确实让人下了,但并没有留下把柄,就算事后众人猜到这事是她做的,也奈何不了她。
谁曾想那贱妾是个心机深的,在知道孩子保不住的时候,假惺惺的来与她请安。
众目睽睽之下佯装被她推倒在地,不一会儿底下湿红了一片,最后生是生了,却注定生了个死胎,还是个男胎。随后紧跟而来的李家一众便怒红了眼,她想解释不是自己推的,李家人却不听她的,玉儿的父亲更是狠心要休了她。
当真是叫人气恼不已。
休书写下后,那老虔婆当下就让人驱赶他们离开。
即便凝玉帮她求情,他们也不予理会,往日的和善面目瞬间撕破,眼中不再有丝毫怜惜,只是厌恶的斥责着她的玉儿,说她与她这个母亲一样歹毒凉薄,由着自己的亲娘作恶不置一词,也是心地险恶之人。
到此,她才知道李家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收拾她,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曹氏早就知道他们厌恨了她,早就想发作她,只是不敢罢了!
她也知道手段过于狠辣,可她不后悔,因为她赌不起。若是让那些庶孽生下来,她日后若是生下嫡子还好,嫡庶有别,那些孽障总越不过她的儿女去。若是一直不能怀上嫡子,即便有娘家撑腰她们母女俩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且让她去养那些孽障,她如何甘心!
只她不曾想的是他们对亲女儿/亲孙女竟也这般冷漠无情。曹氏彻底怒了,她娘来的时候,她已经砸碎了一地的东西。
李家铁了心要休妻,不过最后,休书还是变成了合离书,合离因由一笔带过。
合离的妇人自然不可能带着儿女一道离开,可已经撕破脸,那些人又厌恶玉儿是她生的。她自然不会让自己唯一的闺女留在那豺狼窝受磋磨,便求着她娘要把凝玉一同带回了曹家。
李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玉儿的父亲也并未出声阻拦。
他们这般轻易放人,不过是碍于曹家的面子,再一个就是因着她,他们也厌弃了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玉儿。
往日的疼爱,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现如今已经烟消云散。认清了李家一众的嘴角,那日过后,她的玉儿对李家对她亲父再无感情可言。
曹氏从自己的沉思中抽回思绪,看了一眼身侧的闺女,她内心更是坚定了一些,默默保证着:玉儿放心,李家原本能给你的,娘以后一样能为你筹谋来更好的。
至于那小贱人!
曹氏从侧窗往外看去,正好看到一个脏兮兮的泥孩子递给她一样东西,似乎是吃的!
不屑的嗤笑一声,之前盯着他们的人来回禀,说她同寻常村姑没什么不同,一样下地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无异常。她是不信的,本想借着这次机会亲自去看看,如今看来似乎没必要了。
曹氏放下细帘,将衣摆抚平端正坐好,李凝玉也只是稳稳的坐在另一侧,也许是心里都存了事,母女两回程路上并没有再多言语什么。
马车渐行渐远,小河边的孟回抬眸看了一眼,便又垂下了眼眸。
看着手中已经熟了的鱼,无半点食欲,就连一开始兴致勃勃一脸期盼的小孟淮此刻也是一脸抗拒。
孟回看向他,见他摇头拒绝,便知他也没食欲,便又把鱼让了出去,只说他们俩在家吃了才出来的,肚子不饿!
几个小孩就傻傻的信了,二狗子手最快,接过就往肚子里吞,包着鱼的树叶都叫他咬了半截到嘴里,发现了才吐出来。
鱼是熟的,她倒不怕他们吃坏肚子,而且他们分工这么明确,明显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孟回把兜里用油纸包着的糖块给孟淮塞了一颗,甚下的递给了二狗子:“你们请我吃鱼,这是回礼!”
“谢谢小淮姐姐!”二狗子一点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屁颠颠接过道谢,咧着嘴一脸的笑。
“谢谢小淮姐姐!”
有糖吃,那几个小孩顿时也激动起来,学着二狗子的样子,乐呵呵的与她道谢。
之后便是分糖块。
“我一颗,小桃一颗……”二狗子十分贼的给自己先挑了一块,美美的的含在嘴里,也不敢用牙齿咬,咬着吃一下就没了,含着可以多吃一点。
又给小桃挑了一颗大的,剩下的就不偏心了,拿到那颗就那颗。
孟回帮着把火扑灭,又埋了些土,确保烧不起来这才起身。
“好了,吃了糖就快回家!”
二狗子他们嘴里还含着她给的糖块,哪里会反驳她的话,一群人笑闹着跟在她后边一起回了村。
……
五月中旬的时候开始下雨,到今日已经是第六日。
连绵不绝的雨珠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又顺着茅草流下,屋檐下湿漉漉积了不少水。李氏站在屋檐下,盯着还下个不停的雨,心中有些烦躁。
她想起了上一次回儿问她的事。
后来回儿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当时也就没当回事,记忆中的大雨估计就是这一场了,已经下了好几日还没停。
“回儿上次怎么说来着……”李氏口中喃喃一句。
好似问她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还说兵祸天灾什么的,李氏迟疑起来,莫不是真有什么事要发生?心中莫名有些慌张,李氏绞尽脑汁回想着上一世的事,想要寻些蛛丝马迹。可好像除了这场雨并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的李氏,最后叹息一声,只能作罢不去多想。
将心中的疑惑隐下,她便回屋继续绣花,现如今她已经开始尝试大件的绣活,日子也并不清闲。
……
这场延绵的大雨,到了第八日的时候才开始收势,过后便又恢复了晴天,阳光还挺烈,湿漉漉的地面很快就晒干了,外出时再不会带湿一脚的泥水。
大雨开始前曹氏就在筹谋,开始后她更忙了,也更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眼中藏的都是对权势富贵的难忍欲/望。
得了先机,若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求,那才是真的蠢钝不堪。
之后,忙起来的她,已经无暇顾及李氏母子三人如何。好在从寺庙回来后,留在他们身边盯着的人,她也谨慎的没有撤回。只让他们继续盯着,按时给她汇报,之后就没有再去关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