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不由睁大眼睛:“嬷嬷可真是冤枉奴婢了,您看小姐那饱满的小脸蛋,那可都是奴婢伺候的,奴婢绝对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
露凝也赶紧说:“对对对,池云将我照顾得很好,嬷嬷别担心,我一点都没瘦,你看我这腰上的肉,甚至还胖了些许。”
吴嬷嬷是露凝的奶嬷嬷,将军、夫人和少将军死后她便是露凝最亲近的人,难免关心则乱,尽管露凝一直安慰,也还是心里不稳当。
“都怪我,下次再不会劝着小姐进宫了。”吴嬷嬷抹了抹眼泪,“那等虎狼之地,小姐心性单纯,如何住得?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我要如何向将军和夫人交代。”
她牵着露凝的手:“快让嬷嬷再好好看看。”
露凝任她摆弄,柔声安抚:“嬷嬷快别哭,其实宫里也还挺好的。”
“小姐就是安慰我罢了。”
“不是不是。”露凝掰着手指头,“您听我说呀,我说得可都是实话,御膳房的手艺极好,住的地方也是高床软枕,睡起来很舒服,景色也很美。”
吴嬷嬷擦擦眼角:“还有呢?”
“还有?哦哦,还有宫里的宫婢,一个赛一个漂亮,护卫一个比一个身手好!”
吴嬷嬷听着听着表情古怪起来:“……小姐就记着这些?”
“……我还要记得什么?”露凝迟疑地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还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说。
吴嬷嬷恨铁不成钢道:“宫里的事呢?万寿节意外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皇后和太子那里……”
“啊这。”露凝如临大敌,“他们啊,这个,我,我没注意。”
“……”吴嬷嬷表情一言难尽。
露凝试图挽尊:“就,饭真的还挺好吃的。”
“……算了,都回来了就过去了。”
上面对温家的态度可以从别处再打听,小姐无忧无虑一些也很好。
吴嬷嬷舒了口气,温声道:“小姐快去换洗一下,这几日在宫里被拘着,得好好去去晦气。”
这要是宫里人听见吴嬷嬷胆敢说从皇宫内院出来得去晦气,一定会被治大不敬之罪。
但这里是镇国将军府,多年过去,这里还能留下的都是对温家忠心耿耿的人,在这儿说什么都不用担心出事。
露凝很快被塞进了浴桶。
吴嬷嬷一边安排人给她沐浴,一边想到什么似的说:“对了,明日老奴得去护口寺还愿,小姐便在府里好好休息,小厨房那准备了今晨才到的挂绿,小姐记得吃。”
露凝在袅袅热气里舒服地半闭着眼,她趴在浴桶边说:“一会儿就吃。嬷嬷去还愿,是为我许愿了吗?”
“小姐被关在宫里,老奴做不了别的,便只能求神拜佛。”
露凝睁开眼,握住她的手说:“那我和嬷嬷一起去。”
“小姐才回来,应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嬷嬷为我许愿,我也该去给佛祖还愿才是,这样才圆满。”
吴嬷嬷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劝说,笑着应下来。
镇国将军府里温情笑语,燕国公府则截然相反。
燕卿卿是燕国公最看重的嫡长女,出了这等事既忧心燕家也忧心女儿。
妻子日日在耳边哭诉不能没有女儿,他又何尝不想把女儿救出来?
可出了这等大事,不连累九族已是天家恩典,想让女儿得救,除非国师开口。
皇宫里,皇帝恰好问起解离尘此事。
哪怕身为九五之尊,要见解离尘也得亲自到登天楼来。
皇帝端坐着,听解离尘身边的小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燕小姐在围场时就已被附身,回京以来只偶尔保持清醒,大部分时间都没有身体的控制权。那妖物迷惑她,故意扰乱万寿节,幸未得逞,不曾酿成大祸。如今妖孽已除,宫中安宁,再无戾气,陛下尽可放心。”
小童其实有些内情没有说。
比如那妖孽是如何诱导燕卿卿服从它的。
它在猎场元气大伤,仅存的一缕神魂钻入她的身体才得以逃脱,如今还需要她日日蕴养着。
妖孽天生贪婪,它还想着进宫寻解离尘,找机会一口吃个大的,又担心一现身便被看穿,所以花言巧语哄得燕卿卿心甘情愿与它合谋。
它帮她以凡人难探之法得到那个露脸的位置,她替它隐藏气息。
燕卿卿其实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本,那东西在她身体里不出去,她若不应它很可能玉石俱焚,她来不来得及找国师求救都不一定。
在不能拒绝的情况下,若能得到些好处也算是补偿。
再者,有了这个在国师面前露脸的机会,才能更好地去求救,不必担心动手不及,连累她自己死于妖孽手下。
第一次没能成功坐到那个位置给出讯号,那就再找机会。
是以那日被带往登天楼时,她就已经做好了暴露一切的准备。
当时解离尘可比在万寿节上离得还要近,她可能会受伤,但肯定不会死。
结果也正如她所想的那般,醒来后她就将一切告知小童,小童又告知解离尘。
这件事说到底是因解离尘而起,那些妖物是冲着他来的,燕卿卿和皇帝都是被连累,事已至此,因果已下,她哀求一条生路,解离尘自然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