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碰到关于她的事情,池墨便不敢走错一步。万一坦白之后她厌恶自己怎么办?万一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了怎么办?万一从此与她变成了敌人又该怎么办?
这些可能性他一个也不敢想,于是他做下了最错误的决定,瞒着她。
池墨将这些事情从头到尾同她坦白,可对面那人却始终没有反应,只弯着腰以手扶额,双眼紧闭不知在想何事。
“玄裳。”他离开座位,走到她身边单膝蹲下,“所有的事情我都同你讲完了,我保证毫无保留。你哪怕是想拿刀捅我,我也都受着,但是……但是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睁开眸子看向他,声音依旧没有一丁点温度,“若是我仍然想离开,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
闻言,池墨垂下了头,不敢同她对视。见他这模样,左玄裳立即便明白了答案。
她很想发火,很想破口大骂,可她知道,任她再怎么愤怒,他也不会放自己离去。
实在是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被囚禁的一天,还真是可笑。
可越是觉得可笑,她心里便越发难过。明明早已将心训练得坚硬无比,可她现下就是无比难过。
就像积攒已久的洪水终于冲破了河堤一般,这么些年所有的情绪,皆在这一刻一齐涌了上来。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老天爷如此待她。亲眼看着父母被烧死,又被人当成一个工具一般培养,如今不仅被昔日的好友暗算,导致一身武功全废,还被自己养了十年的人给囚禁了起来。
人人都说头顶三尺有神明,她真的很想问一问那些神明,她从未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却为何要给予她这样一个人生?
左玄裳再次闭上双眼,两行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看见这一幕的池墨被深深震住,这是她第二次哭泣。
难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让她如此痛苦吗?
他一直觉得这些都可以弥补,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可以用一生来弥补。可现下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两人之间沉默了良久,池墨突然开口道:“就待到这个冬季过去,好吗?”
她没有回答,神情却已不似方才那般痛苦。
这种无声的答应却并未让池墨露出丝毫喜悦,他缓缓站起,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
后面连续半个月,池墨都没有再过来,送药送饭的事情都是一位年轻的白衣男子在负责。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男子看她的眼神带了点敌意,可他的言行举止和面部表情却又礼数得当,看不出来有什么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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