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可这朵花就这么瞎了眼,看上了孙有粮!

现在细细想来,当初一来是被孙有粮的花言巧语迷惑了,二来跟孙有粮干了坏事之后,蒋兰花尝到了个中舒爽滋味,再难离了孙有粮,想着等他跟家里女人离婚,厂里分到房,他们二人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却没想到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全丢了工作!

眼下跟她娘家人挤在一块,天天受气,没等蒋兰花她大嫂赶人,蒋兰花就先受不了!

“孙有粮,你老家不是盖了房吗?咱们去你老家,把户口迁回去,回你老家过!”蒋兰花挺着大肚子,踢了踢孙有粮。

孙有粮蹲在门口抽烟,抽得是一分钱的大生产,格外想念南京的味道。

“你当户口是这么容易迁回去?再说了,家里盖的房已经给万珍她娘几个住,当初离婚咱们已经是上商量好的。”

蒋兰花气结,“把他们赶走不就得了?孙有粮你心疼你几个孩,可你也得看看我,我马上就要生了,等生了孩之后,你让我们娘两往哪儿上?!”

孙有粮看了看蒋兰花挺着的大肚,不吭声了,低头一口接一口抽着烟。

“抽抽抽,钱都没了还抽!再抽下去你打算让我们娘两去喝西北风?!”蒋兰花伸手就把孙有粮的烟从嘴里拔了出来,扔在地上脚撵灭,气呼呼道,“我不管,你要是舍不得撵你前头那女人娘几个走,那我就直接回去住你老娘那里,我肚子里怀的可是她孙子,她可不能不管!”

打定主意之后,蒋兰花在娘家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就回孙有粮老家,她就不相信孙有粮不跟着她一块回去!

蒋兰花一走,蒋家老小还能容得下孙有粮?不走也得跟着走!

两人大包小裹,半路搭到回芦汪北合作社的马车,这天正好赶上中秋节,泽阳市境内有吃糖饼的习俗,就是碾碎了芝麻拌上白砂糖或红糖,和面包成巴掌大小的圆饼,在锅里烙熟,趁热吃,喷香!

因为烙糖饼,这个月,福利好点的单位都会发两张糖票,陈秋实一家三口都在中心医院上班,一下分到六张糖票。

他们要回乡跟陈木匠老两口一块过节,许淑华格外想念婆婆包的糖饼,把手里的六张糖票全换成了白砂糖,一张糖票换一斤,足足六斤白砂糖。

这天早早回了乡,陈老太一看儿媳妇拎了这么多白砂糖,眉开眼笑,“芝麻我都留着呢,就等着今天包糖饼,冬小麦下来,我跟老陈分了二十斤白面,等着,我这就去揉面包糖饼,全包了,吃不完你们带去市里慢慢吃!”

许淑华虽然生在上海,打小被父母宠着长大,但她知礼孝顺,除了在陈秋实父子两面前耍耍小性子,对待公婆还是很有分寸的,眼下听陈老太说要把白面全做成糖饼,忙道,“做这么多吃不完,白面金贵,留着在家你跟爸慢慢吃,包点给我们解解馋就行啦!”

陈秋实也道,“老娘,揉点面够吃就行啦!”

陈老太听儿子媳妇的话,从面口袋里舀了两瓢面,她揉面,许淑华也不歇着,挽袖子洗了手炒芝麻,芝麻炒香了再用擀面杖碾碎,拌上白砂糖。

陈学功瞅着碗里已经做好的芝麻拌糖,蓦地想起了秀春,农村可不像城里,月月有糖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白砂糖烙糖饼…

思及此,陈学功对许淑华道,“妈,你带回来的糖呢?”

许淑华不明所以,指指堂屋,“在中案长条桌上搁着。”

陈学功哎了一声进堂屋,白砂糖用油纸包了起来,一包就是一斤,统共六包。

陈学功把他的两包拎走,推了家里的自行车,对四个长辈道,“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蹬自行车一溜烟跑老远。

许淑华纳闷道,“苗苗这是去哪儿?自行车把手上挂了两包糖是要给谁送去?”

陈木匠乐呵呵道,“估计是给建国他外甥女送的,这两孩关系可好了,还一块去了兰州秋娟那儿。”

经陈木匠这么一说,陈秋实两口子都想起来了,苗苗刚高考完那会儿,建国两口子来信确实提了,说他外甥女年纪小,自己一个去兰州他们不放心,让苗苗顺道带着…

因为过中秋,生产队不再出工,家家户户歇在家,他们这边是习俗是,中午吃一顿好的,晚上吃一顿烙饼。

秀春家,堂屋门被关了上,从里面反插,何铁林、钱寡妇,加上秀春,三人一块包糖饼,家里的糖还是以前剩下的,半罐子糖,秀春给了郑二婶一半,剩下的全倒进碗里,和芝麻拌在一块。

何铁林忍不住先捏了点尝尝,摇头道,“糖太少啦,不够甜!”

钱寡妇唾骂道,“有的吃就不错,挑三拣四就把你撵回去睡牛棚!”

何铁林呵呵笑,并不把钱寡妇的话搁在心上。

秀春拍了拍额头道,“怪我,以前腿脚灵光的时候没想着打点野味跟人家换糖票。”

家里剩的白砂糖还是宋建军给她寄回来的,以前宋建军两口子没孩子,啥事都想着家里,能补贴就补贴,可现在不行了,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们两口子总算把孩子盼来了,东西总得省着点花,尤其是棉花票、布票之类的,那更是不能轻易用出去,孩子出生了,小包被、贴身小衣裳还有尿布,样样都得提前准备。

宋建军两口子不再给秀春邮寄东西,秀春可没有怪他们的意思,相反,她打心底为他们高兴,她已经想好了,等她脚上的伤一好,就偷摸去干她的老本行,以后不换粮食不换钱了,就跟人家换布票换棉花,给宋建军两口子做好了邮递过去。

“春儿,你这腿不会落下啥后遗症吧?”提起腿,何铁林就内疚。

钱寡妇跟着生气,“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春儿也不能这样!”

这回何铁林不吭声了。

秀春忙道,“哎呀,小事小事一桩,现在我已经能不用拐棍走路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好利索!”

听秀春这么说,两个老家伙才略放心些,包好糖饼,钱寡妇让秀春在炕上好好坐着别瞎添乱,她指挥何铁林烧柴禾,大铁锅烧热,纱布在油壶里蹭点油,在铁锅上抹一圈,篦子上包好的糖饼挨个在锅里贴上。

“死老头,火烧小点,糊了糊了!”

“瞎了眼的老婆子,你能看见糊没糊?明明是烧黄了!”

“我眼瞎,鼻子还没失灵,能闻得到糊味,今天烧糊的全给你吃!”

何铁林巴不得都进了他的肚皮,炉膛里的火越少越大,钱寡妇气急败坏,万分后悔当初跟秀春一唱一和把这死老头弄到家里来,他还没死,她就得先给气死了!

秀春竖耳朵听他两吵架,躺在炕上嗑瓜子,乐不可支。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

厨房里两个老家伙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钱寡妇又换上了怒骂声,何铁林一声不吭,任由她骂。

秀春以为是周围邻居来串门子,下炕开了门,一怔,没想到却是孙有粮,站孙有粮身后,挺着大肚的女人应该就是孙有粮后娶的了。

“春儿,谁来咱家了?”钱寡妇形式走的差不多,转而吆喝秀春。

不等秀春说话,孙有粮已经在门外应声道,“老娘是我,有粮,带婆娘回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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