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小厮气喘吁吁地跑回周府,禀告道:“小姐,六太爷一大堆人来了,已经到了涌金门,眼看着就是咱们府门口了!”
周娉婷将手中茶盏放下,转头看向周义。周义将纸上的墨迹吹干,笑道:“小姐,这回咱们可十拿九稳了。”
“好。”周娉婷站起道,“咱们去府门口等着。”
绿绮便招来小厮们:“在府门口摆上桌椅茶几,丫鬟们预备清茶,护院小厮们都在倒座候着,等小姐命令。”
众人应是,于是周六太爷领着队伍到周府门前时,只看到周娉婷与楼如逸一左一右坐在两张紫檀雕螭圈椅上,手里捧着茶盏,仿佛等候许久了。
好啊,她想在人前闹,那便叫她颜面扫地!周六太爷抬手让人马停下,走出轿子沉脸问道:“十六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听说五堂叔被我的未婚夫婿伤了,特意遣人看看。”周娉婷放下茶盏,问道:“六叔祖,五堂叔现在如何了?”
周六太爷一听便命人将周沣抬了上来,怒道:“此事我还要同你理论理论,十六娘,你怎可为了几两银子,将你五堂叔伤成这样?”
周娉婷问道:“五堂叔伤成怎样了?”
她为人一向冷清,这话说出来语气也是冷冷淡淡的,听在人耳中分为无情,围观的百姓都叫起来:“周小姐,你这可太失礼了!这好歹是你祖父辈的人!”
周六太爷一听百姓们为他呐喊,便更胸有成竹了,故作悲愤道:“你还敢问?方才大夫说沣儿被武林高手伤了经脉,只怕要手脚俱废了!”
众人一听更是哗然,纷纷叫着周小姐偿命,周娉婷也不喝止,只是指着雪月道:“六叔祖,这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却会些奇门医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事,不如让她看看五堂叔?若是五堂叔有性命之忧,我愿以命抵命。”
这话撂得可重了,周围的百姓都叫起来:“好个以命抵命!周六太爷,快给她治,治不好便废了她的手脚!这般不尊长辈的恶毒女子,留着有何用?”
周六太爷心中的算盘打得飞快,点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说完便给了周沣一个眼神,周沣会意,打定主意便是被刀子抵着也要装残废。
“雪月,去吧。”周娉婷吩咐道,“小心着些,别伤了五堂叔。”
雪月应了声是,款款下了台阶,走到周沣身边,俯身在周沣手脚捏了捏。周沣立刻大叫起来:“哎哟!你轻着些!我要痛死了!我手脚要废了!”
“这……”雪月露出为难的样子,忽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蜈蚣!!!”
一条五彩斑斓的蜈蚣从周沣袖子里爬出来,落在周沣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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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银,府中事(8)
周沣本以为雪月故意吓唬他,漫不经心地低头一看,那蜈蚣足足有三寸长,拇指粗,不仅五彩斑斓,竟然还能动来动去,扭着身子往他身上爬!
“我的娘喂!”周沣大吼一声,着火一样从竹轿上蹦了起来,也不敢在身上乱拍,只是挥着手,冲小厮吼道:“你是死了还是瞎了?还不快替我将蜈蚣抓了!”
小厮傻愣愣地看着他不说话,周沣见状更是大怒,一记耳光便打了过去,骂道:“可是被狗啃了脑子?!”
“五老爷别急,您看地上。”雪月指着地上道,“这好像不是真的蜈蚣。”
周沣低头看地上,乍一看地上还是一条翻着肚子躺着条蜈蚣,但仔细一看却能发现蜈蚣的关节处不对。雪月弯腰捡起,笑道:“五老爷,这是个铁蜈蚣,可吃不了你——啊,小姐!”
周沣的身躯猛地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雪月便在这时转头兴奋道:“小姐!我成功啦!五老爷能站起来啦!”
“哈哈哈!”楼如逸不禁拍着茶几大笑起来。
他是练武之人,目力比寻常人敏锐十数倍,早将一切看清楚了。这铁蜈蚣分明是雪月借着给周沣捏手脚的时候放进去的,除了蜈蚣,雪月还在周沣的衣襟里放了块小小的磁石,铁蜈蚣正是被磁石吸引才会在周沣膝盖上动来动去,像是爬行,其实是被磁石吸引,周沣一动铁蜈蚣就掉了。
但方法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原本仿佛随时能断气的周沣生龙活虎地跳起来打人骂人了。楼如逸实在看不惯他们的碰瓷行为,眼看周沣和周六太爷的脸都白了,依旧奚落道:“周五爷,你这是吃了复活丹啊,恢复得真神速!”
周沣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周六太爷也万万没想到周娉婷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揭穿他们,一时也又气又羞,一张老脸简直没地方搁。直到楼如逸出言,周六太爷父子俩才想到要分辨,但话还没说出口,楼如逸又大声道:“六太爷,你有话要说?不是你家大公子又要现场表演昏迷吧?”
说着便招手道:“准备好安全床,周五爷要晕倒了!”
周围的百姓全都哄然大笑起来,周沣站在人群中间,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最后一张脸铁青,愤愤地看着周娉婷。
这丫头实在狡诈,若是她一开始便答应了族银之事,他便不会出现在的丑。这笔账他周六也记下了,有的是报仇那天!
他狠狠地哼了一声,又坐上了竹轿,骂小厮道:“你是死了么?还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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