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沣一看,登时不高兴了,需知座位这事尊卑有别,正对着大门的地方称为主位,那是主人坐的没错,自古以来以左为尊,周娉婷这个全族承认的周府主人坐在罗汉榻左边,她的未婚夫楼如逸算是半个主人,坐在罗汉榻右边,这都没什么。但现在的情形却是楼如逸右边便是周义,位置还在他们南北两溜之上,这不是说明周义的地位比他们还高吗?
他刚想问一句周义是个什么东西,绿绮忽然道:“小姐,您看楼公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楼公子对一对账吧?”
楼如逸正愁自己什么事都不会,只能傻盯着周烁周灼呢,闻言便主动请缨。“字我还是认识的,周小姐,我给你对账!”
周娉婷点头,道了声“有劳”,便将周沣和周三爷交来的单子帖子都交到他手里了。
周沣一见不由得大急,两个单子哪能放在一处对?这不是要揭了他的短?但绿绮虽然担了个周娉婷侍卫的名号,真正身份却是紫宸殿十二卫之一,有品阶的人,他可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
周娉婷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问道:“请问五堂叔,这修缮祖坟之事,每一季有几项事务是需花银子的?”
周沣便只好将嘴边的话忍下去,道:“这修缮坟冢、请人清理墓园杂草两样便要花不少银子,至于每月初一十五供奉的香火鲜花素果,也要银子的。”
周娉婷便道:“修缮坟冢、清理墓园、香火、鲜花、素果。”
周义运笔如飞,顷刻间便应道:“小姐,这五项已写好了。”
周沣看着画案上的白纸黑字,深恨自己思虑不周,赶紧补充道:“还有葛山上的清虚观,那是咱们的家庙,每月也要给他们银子烧香点火供奉长明灯的。”
周义便在上边添了“清虚观月银”五个字,搁下笔等待。
“还有……还有……”周沣冥思苦想,急得道:“还有祠堂……”
他一说出口周义便道:“五老爷,祠堂的银子是咱们府内支出,不入族银的,这事当年重建祠堂便说过,您许是不知道,不过当时六太爷已加冠,他老人家应当知道的。”
“原来他不知道啊,可这单子上写了。”楼如逸大声道,画桌上有各色颜料,他提起一支朱砂笔便将单子上一行字给划去了,一边划还一边念道。“祠堂供奉支出,一千二百两白银。”说完了还要问一句:“一千二百两白银是什么概念?”
原谅他真的不知道,毕竟是穿越人士,穿越之前还是个学地理的。
“那可多了!”雪月插嘴道,“这么说吧,婢子是府上一等丫鬟,月银也才一两,便是从前太平盛世,老太爷的杜姨娘,月银也才二两银子。去年江南大水,如今的米价涨得天高,也才七十文一斗白米。”
楼如逸又问道:“多少文一两银子?”
雪月取笑道:“楼公子,你可真是世外中人,连这个也不知道。自然是一千文一贯,一贯就是一两银子。”
“哦,那就是一万七千一百四十二斗,也就是一千七百石。”楼如逸掰着手指算了一下,又问道:“这是什么概念?”
“公子连这个都不知,那可难说了。”绿绮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咱们府上的大姑爷,当朝一品,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江大人,一年的俸禄是五十万钱,也就是五千两银子。”
周娉婷便不轻不重地说道:“这么一说,倒是谢谢楼公子了,你这一笔,替我免去了五分之一个一品大员呢。”
主仆几个你来我往几句话,旁人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只叫周沣脸色难看,摆手道:“是我多算了,接下来可没什么是多余的,不必算了吧?”
“这却不能不算了。”周义笑道,“还是整整齐齐地列出来,一样样讨论过了,才是核算,若是随便一眼,方才那核算二字,便是耳旁东风了。”
周沣骑虎难下,登时怒了:“算吧算吧!无非就是不想给银子了,既然如此小气,那便一两银子也不给,留着你家祖宗坟头长草吧!”
这话却实在太难听了!周三爷忙道:“五郎!”
但已来不及,周娉婷的脸色霎时间便沉了下来,问道:“五堂叔说的话十六娘却听不懂了,原来咱们不是一个祠堂的?我家祖宗不是你家祖宗,如此说来,还真是没算账的必要了。楼公子,请将单子还给周五爷,从现在开始,我周家的祠堂祖坟,便是我自家管,不用旁人操心!”
说完便站了起来,要往外走。
“你做什么?”周沣急得伸手拦住,叫道:“不许走!”
“还敢动手!”楼如逸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抬手便将周沣的胳膊扭住了。
“哎哟!!!”周沣立刻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叫喊。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的更新都会比较晚,不好意思哈,因为周末亲戚间走动比较多,喝个早茶就十二点了,瑟瑟也十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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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银,府中事(7)
周沣一痛叫出声,周三爷便马上大声道:“十六娘,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五郎到底是你长辈!”
周娉婷本想劝住楼如逸的,一听周三爷竟然将帽子扣到她头上,便停住不动了。楼如逸也更不敢放开了,还担心周娉婷忍气吞声,转头道:“周小姐,你要走就走,这里有我在呢,我看谁敢动你这主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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