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等他领命去了,桓羿才看向小圆子,“帮我送一封信进刑部大牢,给原维州知州。”

刑部大牢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信件的传递管理得就更加严格了。但小圆子早就料到殿下留下自己,是有更艰难的任务,而且是排除万难也必须要完成的,因此也不问该怎么做,只点头应了.桓羿这才提笔准备写信,但刚写了一个字,又停住,站起身对小圆子道,“我说,你写。”

小圆子依言坐下,一字字将桓羿所说的话写在桓羿拿过来的短笺上。笺纸只有巴掌大小,干了之后卷成一个小卷,放入特制的信筒之中,小小的毫不起眼。

笔、墨、纸和信筒都是街上随便能买到的,字是小圆子的,就是事后有人想要追查,也查不到和光殿来。

小圆子带着信筒离开,施展手段,当天晚上这封信就被送进了刑部的大牢里。

段崇文端起饭碗,看到下面藏着一只小小信筒,眼中顿时精光暴射,迅速伸手将之拿起来藏好,然后才唏哩呼噜开始吃饭。他其实也才刚刚被押解回京不久,不过在江南是蹲大牢,在这里也一样。如今他早就不会嫌弃牢里的饭菜,而是第一时间吃完。

送上去的奏折迟迟没有音信,自己被关在这里那么久都没动静,段崇文对皇帝已经死了心,只能庆幸一双儿女去了西北镇西将军府,一时半刻桓衍只怕不敢派兵去拿人,或可保住儿子。

他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儿子那边立下功劳,到时候就能把自己也捞出去。

所以段崇文必须要好好活着,熬到儿子来救自己的那一天。所以他吃好喝好,就是条件再糟糕,也能忍耐。

若没有这样的忍性,当年又怎么会求娶到穆家的女儿,帮助自己顺利步入仕途?只是后来那穆家欺人太甚,就为了确保女儿日子过得安稳,竟是想把他圈在西北,不得动弹。

知道这一点之后,段崇文几乎毫不犹豫就放弃了临产的妻子,彻底斩断了跟穆家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如今想要重新翻身,竟还是要指望穆家。希望儿子能耐些,彻底除掉这个敌人,别让穆家人再有机会耀武扬威。

吃完饭,段崇文就靠墙眯着,在心里琢磨会有谁给自己传信。

知州听起来厉害,但只看连穆家都能辖制他就知道,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还不算什么。就算是江南维州的知州,也是一样的。而这一次牵扯到案件之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段崇文在其中并不起眼。

陛下的密使不会这般行事,会是谁注意到了他,还给他传信?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收走了碗碟。段崇文依旧靠着墙没动。牢房里光线昏暗,也不会有灯火,现在是看不清信上写了什么的,他决定等到明天早上,趁着所有人都熟睡之时再看。

这一晚上他都睡得不怎么安稳,第一缕晨光照进牢房里,段崇文就睁开了眼睛。他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背对牢门的姿势,拆开信筒,眯着眼睛看完了这封短信。

对方没有提自己的身份,却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脱罪的方式。

想必又是这京城中的权力倾轧……段崇文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最后还是决定按照对方所说的行事。因为他觉得对方的提议颇有可行性,而且这种事,他不做,总有人愿意做的。

说不得从这里出去,自己就会多一个靠山。

这么想着,段崇文将信纸和纸质的信筒撕得粉碎,强咽下去。这差点儿让他噎死,好在噎死之前等来了朝食——一碗粥。平时嫌弃它清淡填不饱肚子,这会儿却是救命的东西。

段崇文将纸都咽了下去,立刻扬声道,“有人吗?我招,我还有隐情要招!”

他们这些重犯,关在这里本来也是为了审问更多情报,只是犯人太多,现在还没轮到段崇文。听到他主动要招,立刻就有人搬来了小几和纸笔,让他写供词。

段崇文早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措辞,因此握住笔,很快就洋洋洒洒写下数千字,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不过,直到第二天,这份供词才出现在了桓衍的御案上。这是因为段崇文确实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桓衍又厌弃了他,没让下面的人关注,以至于这封供词直接送到刑部,被上面的人注意到之后,才送到皇帝这边来。

而这时候,供词里所写的事,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段崇文在信里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桓安头上,说他早就在江南经营多年,根深叶茂,是真正隐藏在幕后的罪魁祸首,那些世家豪族,都是他的走狗奴仆。而段崇文之前之所以不敢上报,就是因为桓安已经入宫成了皇帝的心腹。

至于桓安的目的,段崇文也直接写了,他是为了推太祖的儿子上位。如果不是这次歪打正着破了此案,说不定再过几年,他就会弄死皇帝,迎立襄王。就是皇帝没死成,有了江南和凤京,也完全可以拥立襄王,跟桓衍划江而治!

几乎所有看到这行字的人,都会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声“荒唐”。

因为这种说法,确实太荒谬了。

可是没有人将这两个字说出来,因为他们都知道,再荒唐的事,涉及到皇位之争,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别人可能不信,但皇帝必然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

再说,他们自己在心里咂摸了一下,也觉得这事并非完全不可能。在桓安真的掌控了江南这个前提之下,一切都是可以实现的!

这就很要命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桓安不可能掌控得住江南那些世族。他们连皇帝的面子都不卖,怎么会理会他一个太监?但问题偏偏就在这里:是桓安自己回宫之后就立刻撺掇着皇帝对江南施恩,解除了先帝当年设下的限制令,给了那些世家豪族最大的自由。

而如果不是今年凑巧发生了水患,搞得江南民不聊生,以至于最后将这桩大案揭了出来,说不准现在一切还真如原本预计的,江南假意对皇帝投诚,但实际上却得到了极大的自由,可以暗中发展。

这种诛心之论,本来也是从来不讲究证据,只看帝王心意的。

何况桓安还不是朝中重臣,而是皇帝的家奴,要处置他,也不用担心朝中官员和士林的看法。——他们巴不得这分权的阉人倒霉。

没有人会为桓安说话,除非皇帝信任他。

但皇帝会相信他吗?恐怕就连桓安本人也不信。所以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便在巨大的震怒惊惧之中,晕了过去。

然而这并不影响皇帝对他的处置,等桓安苏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天牢里了。

皇帝甚至不打算亲自审问他,只是派了大理寺的人过来。

这态度已经表露无遗,于是一夜之间,朝中参奏桓安的奏折多如雪片。而更可怕的事,其中虽然大部分都是子虚乌有的罪名,但也有一部分是真的。

只要查实了真的这部分,假的也是真的了。

“桓总管,交代吧。”大理寺少卿将今日弹劾桓安的奏折念给他听,然后劝道,“否则本官就只能对你用刑了。”

“哈,哈哈哈!”从进了天牢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安静木然,让人忍不住警惕疑惑的桓安,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响亮的笑声。太监的声音与普通男子不同,他们自幼受刑,发育不全,声调十分尖利,这么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尤为可怕而不详。

桓安确实旁若无人,大声笑道,“想不到我桓安一世英名……竟是毁在了这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理寺少卿没听懂,只觉得他脑子似乎有些问题。不过犯人是单独关押的,也伤不到别人,所以他也只是任由桓安在那里发疯,自己则在一旁等候。

过了不知多久,桓安突然安静了下来,转身看向大理寺少卿。

“事到如今,咱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愿招。”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衣物,“只是这样子实在狼狈,求大人允许咱家沐浴梳洗更衣,再吃顿便饭。”

毕竟是伺候过两朝帝王的人,而且大理寺少卿其实并不太相信那些人捏造的罪名,知道桓安无非是犯了忌讳,见他冷静下来,愿意招供,也就没有拒绝他,免得再添波折。

他让遇阻守着桓安沐浴梳洗更衣,又给他准备了一桌子还算丰盛的饭菜,亲自守着桓安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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