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华轻轻摇摇头。
景龙恼她迟钝,孔武有力的手掌,直接捏到了她的骨头。她痛得眉头一皱。
“今日你却自投罗网——你说,我怎么罚你才好呢?”
44、第44章...
赤华口干舌燥,不敢再沉默。抬起头,直视那双眯在褶皱里的眼睛,颤声答道:“妾不知罪在何处。”
她已摸得景龙的怪癖。他喜欢看人痛苦,喜欢猫玩耗子。他所凌虐的弱者,越是哭叫求饶,他越兴奋。
反倒是像上次那样,硬着骨头跟他针锋相对,也许会反而让他意兴索然。
若叙伦理道德,徐侯父娶儿妇、败坏纲常在先,她不过是坚贞自保,失手伤人,何罪之有?
就算闹去大夏让天子评理,怕是徐侯也只能落得一声唾骂。
她抱着这点鱼死网破的心思,硬顶了一句嘴。
景龙果然微微一怔,眉梢挑了挑,眼神锐利起来,没了那种酣醉享受的表情。
他猛地咬牙,将她拎起二三寸,低声咆哮:“好,那我告诉你罪在何处!徐荆之战,我本该舒舒服服的坐镇徐都,让别人来替我长途跋涉、吃不香睡不好的卖命!可是,出征的偏偏是我,坐在国都的另有他人!你可知为何?”
赤华茫然瑟缩了一下。景龙这番话她毫无预料,也没完全懂。
“呵,都是因为你……”他的声音更低,笑得古怪,“你那天,为什么不多捅几刀呢……”
“你不是骨头硬吗?你不是满口仁义道德、刚直不屈、傲雪欺霜、不畏强权吗!那个老东西□□熏心,瞒着我打算捷足先登,我虽愤怒,但还是假作不知——因为我满以为你会给他个更大的教训!可你为什么手软了?嗯?为什么连补刀都不会?害得我遭人耻笑不说,还得硬装出一副孝顺面孔,给老东西报仇,长途跋涉。冲锋陷阵……”
“未来的徐国太子妇,原是个冠冕堂皇的废物——还真是令她的夫君失望呢。”
帐外适时一声炸雷,好似怒龙挣脱锁链,践踏苍生。冷风将大雨吹得便了方向,淅淅沥沥的漏进营帐的缝隙里,浇湿了赤华的裙摆。
景龙嘴角撇起冷笑,满足地看她打寒战,从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恐惧。
他下了战场,纵马前来,一身薄汗,正觉浑身肮脏,急需发泄——更是看不得眼前人的恬静整洁。
但赤华居然慢慢镇定下来,甚至能外强中干地生出一抹惨笑。
“原来太子也没有妾以为的那样骁勇。不敢亲手弑父,却要寄希望于一个废物般的女人。”
景龙失笑:“你以为我是要……”
弑父?太子当得好好的,他如何会亲自冒这等风险!
这次是机会送上门,把一个无趣而刚烈的女人送上徐侯的床,看看会发生什么——
如果她认命,以她那韶华之龄,娇媚之姿,就是平白往老东西的床上放一只吸血的妖精。
如果她激烈反抗,以徐侯那被酒色淘虚了的老弱体质,难免不是个两败俱伤之局。
而太子景龙呢,顺水推舟,乐见其成,左右不担责任。
不管赤华最后如何闯祸,他只需收拾残局,到那时,是杀了她,还是悄悄的收了她,还是无论怎么摆布,都随他处置。
但景龙霍然住口,把这些谋划咽回心里。她是什么货色,配得上听他的辩解?
景龙提着赤华肩膀,轻轻向上一推,她就不由自主站起来,险些绊在那堆碎陶碗上。
“去大夏做什么?嗯?这次又是嫁给谁?”他将她抵住,充满恶意地问。
赤华之前已经编出了理由,小声说:“荆侯要将我送给一位大夏王子,以此借兵……”
“哪个?”大夏宗亲多,王子遍地跑。
赤华摇摇头,淡漠地回:“这非我能左右,知道了又有何用?”
景龙焦躁,手臂上起了一束青筋。
“想得美!你谁都嫁不了了!”
他猛地一扯,她身上的苎麻外袍应声而裂,露出里面丝绸平滑的线脚。她踉跄一步。毛躁躁的残布勒着她胸脯,原本窈窕的轮廓,被勒出一条怪异的曲线。
“还——还穿那么多干什么!”
赤华轻轻咬唇,说:“是。”
她慢慢后退,轻轻掩上破碎的衣襟,安安静静地除下外袍,叠在脚下,直挺挺地立起身。
景龙简直要气炸了。他知道自己的威慑力。平日里对待身边的婢女侍妾,只要脸色稍微一黑,一群莺莺燕燕就吓得齐刷刷跪下。要是他决定惩戒什么人,还没想好玩什么花样,就有吓得尿了的。
而这个女人,明知他的性格,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居然还在冷静地跟他一问一答,说着不知是真是假的话。居然连发抖都不明显。
让他觉得一拳拳都打在棉花上,一脚脚都跺在沙子里。
他想从那张樱桃小口里听到尖叫,他想看到美丽的面容在恐惧下扭曲,他想让精致的发髻变得凌乱,他想看到细白的臂膊在胸前抱成团,战栗着,无助而徒劳地抗拒他的动作。
那样才能令他热血沸腾。
而眼前这一潭死水——犹如品尝一席精美的佳肴,却没放盐。
他感到自己的欲望之火在飞速消退。那玲珑有致的躯壳忽然变得毫无吸引力。他不甘心,抓住她的衣领又撕扯两下,没遇到丝毫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