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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和余幼琦在升阳的城市只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升阳、小薇、梅南一起吃了顿饭。小薇带着她儿子余蔚蔚,因为梅南不是圈内人,余警官便没有作陪。下午,升阳送他们一家三口到机场,苏医生并没有返回杭州自己家,而是留了下来。
腊月二十五一早,升阳还没起床,俞妈妈便敲门进来跟她说了一件事。话说,她刚回国那会,俞爸俞妈担心升阳在外面待得心野了,便想着,升阳如果能在本地找个男朋友安定下来就好了。和亲戚们闲聊时,说起这个想法,得到升阳老婶的强烈赞成。本来中年妇女大多热衷保媒拉纤,升阳老婶又是个人脉广的。一听俞妈妈的话,便把升阳的终身大事包揽下来。
俞妈妈只是个想法,说过就忘了,没成想,升阳老婶昨天晚上打电话来,告诉他们,俞妈说完她就广撒网物色人选,现在人家放假回来了,想着要不要见上一面。俞爸俞妈一合计,见就见吧!谁知一大早,老婶就说上午十点带小伙子来家里相亲。在北方,有正月说媒死媒人的说法,所以要赶在过年之前见面。
俞妈妈跟升阳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升阳完全被吓醒,“什么!妈,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不相亲。我才多大啊,就相亲……”
俞妈妈:“什么多大,过完年你就26了!你同学那个谁,去年结婚,今年都有孩子了。再说,爸妈也不是催你,你老婶费心费力帮你找对象,你就先见见,行不行再说。快点,人家马上就来了。”
升阳:“我生日小,到年底才26。”
俞妈妈:“赶紧的,就当给你老婶个面子。”
升阳稀里糊涂的和一个高大魁梧、大啤酒肚、走路内八的男人坐在自家沙发上相亲了。
老婶:“小陈啊平时工作特别忙,做业务的,能赚大钱。家里还有买卖,以后日子肯定错不了。”
俞爸爸:“小陈是做什么行业的。”
小陈:“叔叔,我是做通信技术的。”
老婶抢着说:“高科技行业呢!”
小陈:“说白了我做这行快十年了,在张各庄儿、何稳庄儿、陈村,带了不少徒弟。说白了他们现在都出息了,一个一个的都能独当一面……嗨,不说这个了……”
俞爸俞妈对视一眼,俞妈妈问:“具体是做什么的?”
小陈:“宽带安装、维修。”
俞爸爸:“家里做什么生意啊?”
老婶:“家里开烟酒店的,二哥,你们阳阳要是跟小陈成了,以后逢年过节,好烟好酒少不了孝敬你。”
小陈:“我爸是电厂退休,拿的不是咱们市的退休标准,退休金比我赚的还多。嗨,我都不愿意说这个,好像怎么回事似的。我先表个态啊,咱们都是普通家庭,别看我们家有个店儿,老爷子退休金高,说白了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
老婶:“小陈说话太谦虚了,你们知道烟酒店一年能赚多少吗?以后阳阳结婚了,不上班都能养得起!”
俞妈妈小声说:“还是得上班,不然没有家庭地位。”
老婶:“一看小陈就会疼媳妇,委屈不了阳阳。”
……
……
终于送走烟酒店王子小陈,还没吃完午饭,老婶的电话又来了,她说,还有一个,条件比小陈还好,下午带过来看看。俞妈妈怕升阳不耐烦,就说缓缓再见。老婶不乐意了,说,下午这个长的好,学历高,好多姑娘排着队跟他相亲呢,再说,也快过年了,都大忙忙的,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一块见了,好有个比较。喜欢踏实憨厚的,就选小陈;喜欢有情调的,就选下午这个董工。要是都不喜欢也没事,老婶还有一打候选人。
升阳有些烦躁了。俞妈妈劝她,老婶也是好意,热心肠,人都联系好了,就再见见。最多以后不让她往家领人了。
升阳想:如果元老爷知道她家亲戚让她见这些歪瓜裂枣,肯定一身低气压,黑着脸说,你们眼睛长在腋下吗?哪只眼觉得这帮人能配得上我女儿?不对,不对,元爸爸说话不会这么粗俗直白,他会说……想起元老爷,升阳不禁黯然神伤。神伤之后又忍不住反思,如果事事拿别人和他比较,自己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喜欢上什么人了吧!
下午的董工高高瘦瘦,戴着厚片眼镜,眼睛因为高度近视,双目像铜铃一样向外凸出,显得两腮有些向内凹陷。
老婶比上午更加热情,“董工是央企的正式员工,一个月有八九千,特别有前途。他啊,不抽烟不喝酒,一点不良嗜好都没有。他这个人,从小就刻苦。他家在乡下,家里还有宅基地呢!他们全村就出了他一个大学生。你说人家爸妈大字不识,怎么就有眼光培养儿子呢!”
双方互相寒暄一番,介绍了基本情况。俞爸俞妈明显对董工比较满意,就退到卧室,将客厅留给年轻人说话。
老婶挤着眼睛,小声问:“这个不错吧?”
俞妈妈笑,“挺好挺好!”
客厅里的董工,“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你要
', ' ')('是愿意呢,咱们就先交往三个月,三个月后订婚,一年以后生孩子。我想要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婚房我家出首付,你家出装修,婚后我的工资还贷,你的工资养家。我爸妈把我养大不容易,以后要接他们到城里一起生活,房子写我爸妈的名字,让他们有归属感。还有,我姐姐为了我,中学就出去打工赚钱供我上学,我要报答她,她成家之前,也会跟着咱们一起住,帮咱们照顾孩子。哦,对了,我专业学过理财,以后咱们家的钱,你爸妈的钱,你家租房的钱,我可以帮忙代管。”
升阳越听脸色越黑,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说:“说完了?”
董工:“啊?还没有……”
升阳:“我不同意。”
董工:“什么?”
升阳:“我不同意和你处对象。”
董工笑了,失笑那种,“我知道我条件还不错,你不要自卑,我不嫌弃你。只要你以后给我生养儿子,我会好好对你的。”
升阳不想生气,但没忍住,“你他妈就是吃人喝血的凤凰男,你知道吗?你把女性当什么了?生育工具吗?还他妈一男一女,你雌雄同体自己生多好。凭什么我出钱养家,房子写你父母的名字,还得接你爸妈姐姐过来住,还他妈你管钱。我们家的钱你都惦记?我说我要跟你处对象了吗?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做梦娶媳妇美得冒鼻灯泡呢!你存着这种坏心思,一辈子都甭想娶到媳妇!”
董工站起来,指着升阳鼻子说:“我在跟你探讨问题,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一个女人爆粗口,吃相不要太难看!要不是冲着你家有两套房,我才不会同意跟你相亲。我这种条件,只有我随便选择的份,你还挑我了?我爸妈辛苦把我养大,房子为什么不能写他们名字?以后还不是要留给我?我这种优秀基因跟你生孩子,是从根本改变你家的命运,你知道吗?就冲这个,你家的房子都得写我爸妈名字!这还没结婚呢,就跟我在这计较这计较那,你这种女人……”
升阳忍无可忍,一脚踹到董工嘴上。升阳身高165CM,董工175CM,抬腿一扫,对方的下巴便一片乌青。
董工正唾沫星乱飞说得振振有词,没想到迎面挨了一脚,他“哎呦”一声,捂着嘴说不出话了。
俞爸俞妈老婶赶忙从卧室出来,俞妈妈:“怎么聊着聊着,吵起来了?”
老婶:“哎呦呦,还动手了?阳阳,你没事吧?”
俞爸爸:“呦,董工嘴怎么了?阳阳这孩子没轻没重的,没事吧?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老婶:“阳阳还打人呢?以后老婶可不敢管你们家的事了!”
升阳不慌不忙从包里抽出几张百元纸币,大力拍在董工胸前,拍得董工一个趔趄,“这点钱,是给你的医药费。回去好好治治嘴,顺便也治治心。”
董工说不了话,却接住钱,转身就走。
老婶跟在后面,“这怎么说的,这怎么说的,怎么还打人呢?”
俞爸爸一向财迷,看升阳给董工钱,嘟囔说:“你这孩子,出国一趟,怎么花钱大手大脚的?他也没怎么样,我说去医院,就是客气一下……”
俞妈妈也埋怨,“你老婶走时,脸色都不好了,看她以后还管你的事!”
升阳:“我谢谢她,可千万别惯了!”
俞爸爸:“怎么说话呢?不是人家忙前忙后,你上哪找对象去?”
升阳生气地关上自己的卧室门,将俞爸俞妈的唠叨挡在外面。
这就是她自小生活的圈子,世俗、现实、目光狭隘,她父母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个男的、活的、单身,就跟她很般配啊!
她有点无法忍受了。然后,又无可抑制的想念元老爷!元爸爸是不是不要她了?快三个月了,对她不闻不问。哦,对了,是她主动且残忍的,单方面宣布离开元老爷的。当时,他该有多难过多失望!他对自己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像父亲又像情人的温柔,让她想起就泪流不止。不行不行,他那么好,那么完美,自己怎么能将他置于不伦之恋的尴尬境地呢?她的选择是对的。可是她现在好想好想元爸爸啊!想念他眷恋地注视着自己,温暖有力的怀抱和炙热的吻。
升阳越是思念,眼泪越控制不住。她掏出手机,小心翼翼打开隐藏空间,翻出她和元老爷的合影,泪水犹如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悲伤的情绪,弥漫整个下午,升阳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然后梦见了班夫的小木屋、魁北克的烟花表演、蒙特利尔的小酒吧,唯独不见元老爷。升阳在梦里想:爸爸真伤心了,就连梦里,都不愿意再见到我。
第二天清晨,升阳床下擦鼻涕的纸巾堆成小山,她的双眼也肿得像核桃。
吃早饭的时候,俞爸俞妈看到升阳眼睛肿了,虽然心疼,但觉得是她不对在先,不能孩子哭一哭就翻过这篇,要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免得以后吃更大的亏,便没有理会她。
上午,苏彦清发来消息,问升阳一会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去看
', ' ')('电影。升阳一来觉得家里太压抑,出去走走也好;二来惊奇于苏医生这种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人,居然提出看电影,便答应了。
两人约定升阳家楼下见,然后再商量去哪看电影,毕竟苏医生对这座城市不熟悉。升阳一度怀疑,以苏彦清专注于某项,忽略大多项的特殊技能,就算是他老家,他也极有可能不熟悉。
楼下,苏医生看着升阳走过来,指了指自己眼睛,“肿了。”
升阳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水喝多了。”
苏彦清眼中露出怀疑,以专业医生的口吻说:“哭了。”
事实上,升阳的眼睛已经消肿很多,“昨天睡前看了部感人的片子。”
苏彦清:“哦?什么片子,我也找来看看。”
升阳:“我说了,你会看?”
苏彦清低头笑笑,“以前可能不会,但我想更了解你。至少要弄明白,什么情节让你感动。”
升阳也笑了,技术宅男说情话也挺动人的,“这两天你在酒店干什么呢?你不联系我,我都以为你回杭州了。”
苏彦清张开修长的手指,托了托眼镜两侧,“抱歉,写论文忘了时间。”
升阳:“没有实验室,也能写论文?”
苏彦清:“我带着实验数据来的。”
升阳对他佩服得简直无言以对。
早在升阳下楼的时候,俞爸俞妈就趴在阳台上观察女儿的行踪。他们看到,升阳走向一个身材颀长的小伙子,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说话,态度熟稔,举止亲密。没几句话,升阳就笑了。即便距离较远,也不难看出那个小伙子面容斯文清秀,一身书卷气。
俞爸俞妈合计了一下,这是不是升阳的男朋友?女儿不好意思说,所以没告诉他们?怪不得她看不上老婶介绍的人。那俩人和楼下的人相比,确实差着意思。
不过,楼下这位一看就是高知家庭,对升阳会是真心吗?不会欺骗他们女儿的感情吧?俞家爸妈不由得一阵担心。
楼下,升阳正翻着手机,查看附近电影院的场次,和苏医生商量看哪部片子。俞妈妈提着菜篮子走出电梯间,走近了才忽然看见升阳二人似的,“哎,阳阳,你怎么在这?这是你朋友啊?”
升阳没有任何防备,略感意外,她狐疑地看着俞妈妈手里的篮子,心想年货不都买齐了吗?只好介绍说:“妈,这是苏医生。”又转向苏彦清,“这是我妈……”
苏医生笑得十分得体,“阿姨您好,我是升阳的朋友,我叫苏彦清。”
之前,升阳已经跟他解释过,她的生父姓元,养父母姓俞,国内的户口和身份证还是俞姓,没有改。
俞妈妈一听对方职业是医生,更加开心,“噢~呦,大冷天怎么在楼下站着说话?快上来喝杯热水,暖和暖和。”
升阳:“妈,我们要去看电影,先不上去了。”
俞妈妈一听已经到了看电影的阶段,觉得更有必要摸清底细,“都到家门口了,哪有不上去的道理。走走,上楼!小苏啊,过家门而不入,阿姨可要不高兴了。”
苏彦清被升阳妈妈推进楼道,“阿姨,我是想征得升阳的同意后,再正式登门拜访。”
俞妈妈:“择日不如撞日,快上来吧!”楼上的老头子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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