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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北斗为首的一众修行人,加上当事人廖昀亭及经纪人、助理,大家坐下来分析这件诡异的事。修行人中不乏见识广博的,但廖昀亭这种情况也是罕有。

圆融道人认为,梦叔不是低灵,这种高级灵一般不会随便招惹普通人,惹因果。换言之,如果没有什么因缘、累世孽债,寻常人几辈子都不会遇到这种复杂凶险的事。

有意识的高灵、大妖,甚至是魔,不会随意现身,和没关系的人类纠缠,因为有天道管着,也有道行高深的驱魔人负责处理。世间万物所做的每一件事、所思的每一个念头,都是因果里的一环。每个人有自己的因果,就像是一条路径,妖魔鬼怪也是一样。有的路径会相交,然后倏然分离,有的路径则永无相交。

那么问题来了,梦叔为什么会缠上廖昀亭?宿世冤孽?不像。肯定不是偶然冲撞了什么。不是偶然,又没因缘,什么事是必然的?

北斗浸淫文创圈和娱乐圈十多年,黑幕看得多了,心思一转,问他朋友,也就是廖昀亭的经纪人,“廖先生有没有强劲的竞争对手?人设相同的那种。”

经纪人想了想,说:“洪一凡以前比昀亭有名,同样都是小生,但没什么交集。最近昀亭爆红,代言了好多产品,好像有几个是洪一凡的。对了,这次的戏,听说男二内定过洪一凡……”

北斗与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九问说:“男星会为了代言和角色买凶杀人?”

北斗摇摇头,“你不了解娱乐圈,竞争激烈得像角斗场,完全丛林法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神清道明说:“如果真是有人设套,那个男星买的凶是谁?是什么路数?如何破解?”

北斗有些无奈,“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不好找啊!”

经纪人心领神会,“这件事,事关昀亭的人身安全,弄不好会毁了他的事业。爆红男星被鬼缠身的新闻一旦发出,对他影响太坏了。还请各位鼎力相助,我们公司一定会重谢各位。”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想出的办法是,廖昀亭还要入梦,升阳既然已被牵扯,估计也会被带进去,保留一缕神识在现实世界,与北斗等人保持联系。这么做对普通人廖昀亭,对没什么功力的升阳来说都很危险,尤其是升阳,非常耗神。但目前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

北斗私下跟升阳说,这件事她可以拒绝,为不相干的人冒险,不值得。

升阳看了看里面的廖昀亭,他显得很紧张,在原地无意地打转,双手握紧又张开,内心应该是恐惧的。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涉险。她实修那么久,如果可以帮助别人,她会觉得开心。即便不是廖昀亭,她也愿意以一己微薄之力去拯救受害者。

北斗也不再多劝,只嘱咐了二人一些应急的方法,便静等天黑了。

夜幕慢慢降临,西雅图的夜晚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廖昀亭和升阳坐在双人沙发上,都有些迷茫。升阳握住了廖昀亭的手,他的手一片冰凉。虽然在梦里,不仅拉过手,还拥抱过,但在现实世界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仍旧是认识一天的男女。

经纪人看见这个小细节,目光闪了闪。他们昀亭是什么人?是大明星!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随便摸手。刚想去阻止,听到北斗说:“这样便于他们进入同一个梦境,如果不是,廖先生就危险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升阳还是听见了,不由自主松开了手,却被廖昀亭反手攥住,他带着歉意,说:“这次还要辛苦你陪我进去冒险,真是对不住!”

升阳笑了笑,“除魔卫道是吾辈的职责。”她听到耳边发出一声低笑,声音略沉,很轻,但清晰无比。那不是廖昀亭的声音,她附近也没有人。

他们两人就这样带着诸多不确定因素,再次进入梦境——梦叔的世界。

一片氤氲昏沉的天色下,是一条广袤无垠的大河,河面上架着一条过山隧道,隧道黑洞洞的,吞噬进入的车辆。河边是一条宽阔的大道,隧道斜对着一座高层。

升阳和廖昀亭来到高层内部,是一间90年代初国内普通住户的客厅,一个长沙发靠着窗,对面是一台大头彩电,茶几、缝纫机、电视柜,房间尽头是一道门。按理说,这样的结构,门后应该是卧室,90年代很流行的里外间。

他们推门进入,又是一个客厅,布局略有不同,能看出是和上一间不同的另一户人家。升阳两个人陷在梦里,根本没发现自己身处梦境。这时,升阳想起自己有个表姐,嫁给了保险公司领导的儿子,他们家就是这种格局,高层一层所有房间打通,客厅连着客厅,像迷宫一样。送亲的时候,升阳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大门。

廖昀亭和升阳就这样一道门、一道门地打开,客厅后面还是客厅,没有其他出口,像是没有尽头,循环向下。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从顶层转到了地下室,一条向下的铁梯子,下面黑漆漆的。

升阳率先爬下去,廖昀亭紧随其后。两个人之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交流。

下面是一道尘封的门,确实是“尘封”,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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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有半尺厚,门上锁着一把大锁。

升阳抬手敲了敲门,暴起一阵飞尘。

然后,里面有个声音说:“推门进来。”那声音,正是刚才入梦前在她耳边轻笑的人。

升阳一瞬间回了神,意识挣脱梦的束缚,发现了自己身处梦境。

那么重的门,那么厚的土,被升阳轻而易举地推开。里面是一间斗室,也就十平方,有一张床,四墙码着书,一直到房顶。大门旁还有一个门框,没有门,走出来一个青年,中等身高,偏瘦,穿着深蓝色套头毛衣,里面是件衬衣,看上去很斯文,却有些阴鸷。青年手里还领着一个小男孩,3-4岁的样子,穿着肚兜,光着小屁股,露着莲藕一般的小短胳膊和小胖腿。

青年不高兴地说:“你们怎么才来?”

升阳脑中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你是昆仑散人?”

昆仑散人是网上一位传奇人物,八年前在天涯发帖引起轰动,信众无数。后来转战微博,0关注,粉丝近百万。更新内容涉及上层仙事、政治、历史、经济、房产、税改、异能战争武器、民生、股票、生活环境以及诸多内幕,巨细无遗涉猎全方位。开始大家称呼他为散人,后来纷纷拜师称昆师,再后来封神被称天尊。

升阳也是看了昆仑散人的实修帖子,打开了修行之门。升阳在微博私信跟他有过交流,大多数是升阳洋洋洒洒地写,对方只言片语的回复。不过在众多信众中,升阳也算特别受青睐的,毕竟有人几年如一日的发私信也不见他回复一次。

昆仑散人抄着手,翻了个白眼,把小男孩拎到升阳二人面前,用鼻子指了指,说:“这个就是被降头师驱使的非人,他梦里种种都是这小鬼搞出来的。”

廖昀亭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他就是梦叔?”

小孩子露出邪恶的笑容,“我是你怀的那个鬼胎。你的身体好温暖啊!我想让你做我爸爸。从你狭窄的甬道挤出来。真可惜啊,你一旦重新生下我,我就是魔胎了!”

昆仑散人在它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捂住了它的嘴,但声音还是从它腹中传出来。昆仑又翻了个白眼,掐了个诀让它消声。

廖昀亭吓得脸上一白,他觉得自己下身隐隐泛疼,不由得后退一步。升阳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昆仑不耐烦地嘀咕,“真没用。”对着升阳说:“赶紧处理了它,我还有好多事。”

升阳莫名所以,眨眨眼说:“怎,怎么处理?”

“它跟他有些渊源,让它了了心愿,然后跟我走。”

让一只小鬼了却心愿?廖昀亭的脸色更白了,咽着口水道:“我不认识它……”

昆仑继续抄手,“几十辈子之前的事,你们凡人怎么能记得住?”

升阳问:“要怎么了它心愿啊?”

昆仑信手一抓,将廖昀亭和小鬼扔进里面小屋,对着小鬼说:“给你一分钟时间。”

升阳追了两步,被昆仑拦住,“你,在这等着。本来没你什么事,你非要参合。法力低的跟普通人没两样,还吾辈……”

刚才果然是他!升阳恨得牙根痒痒,“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微博解封?”

昆仑望着天说:“我没空封你。”

“绝对不是微博限流!你就是烦我。”

“烦我的人多了。”不容多言,他转身将廖昀亭和小鬼吸出来,“时间到,你跟我走吧。”

升阳追着问:“你们在这等我们多久?”

昆仑拎着小鬼就走,也不回答,瞬间就走远了。

升阳又喊了一句,“昆仑,你找到公主了吗?”

昆仑快要消失,轻飘飘传来一句话,“那是我师父的故事。”

升阳在心里默默地笑了,驾云截击流星的神仙不是他,是他师父。

后来,升阳问廖昀亭和小鬼之间的那一分钟发生了什么,廖昀亭没有回答。

再后来,这件事结束,升阳和廖昀亭各自回国就失了联系。不是升阳不再喜欢廖昀亭,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她见过他最狼狈、软弱的一面,他应该,不大想联系她吧。

两条路径就此交错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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