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这个理由是易桢刚才在树上想的。丰都这个地方据说比较邪门,遇到点鬼鬼怪怪的事情大家都有心理预期。

易老爷对这种事情接受程度倒是挺高,释然地叹息一声:“原来是在做梦。阿桢你嫁到北戎去,是有什么地方不适应吗?”

易桢:“不是。”

她正要详细问问自己母亲的事情,易老爷已经打断了她的话,自己絮絮叨叨地说起来了,约莫觉得是自己的梦,不必顾虑太多:“你这个孩子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藏起来不说呀,你不说大家怎么知道你有什么事情呢!问你你就说自己挺好的,你这孩子和自己亲爹有什么不能说的。”

易老爷说了一连串的问句:“是不是吃不惯北戎的东西?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还是花销大没钱啦?颖川王眼巴巴把你送回来要娶你,我寻思着你们俩孩子也算两情相悦,现在总不会是他对你不好吧?”

易桢:“……”

爹您说话怎么和机关枪似的!嘚吧嘚吧我插不上话啊!你让我说话啊!

易桢强行给易老爷下了个禁言咒,反正这是梦境怪谈,遇见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她郑重地对易老爷说:“父亲,我今天晚上在梦中找你的事情,你不要和别人说,不然我们都会有难。我来找你,主要是有这几个问题要问:

我的生身母亲叫什么名字?她的娘家在哪里?我外婆家现在还有人吗?”

问完之后,易桢把禁言咒给解开了。

易老爷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奇怪的表情。他应该有许久没有想起自己早亡的第一任妻子,有些茫然,又有些凄凉,过了几秒,才缓缓说:“你这孩子怎么忽然想起你母亲来?”

易桢随口编瞎话:“我自己也要当母亲了,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够记住我。所以我忽然想起了母亲,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易老爷叹了口气,答道:“你母亲姓巫,巫羽飞,这个名字是她给自己取的新名字,她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这名字看起来好年轻啊,有点微妙的违和感,就像印象里是小孩名字的“梓涵”“子萱”忽然变成了母亲一辈。

“她以前叫什么名字?”

易老爷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

易桢一愣。

易老爷继续说:“你母亲也没有娘家,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是孤身一人,据说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她家里的父兄要把她卖了,她就逃出来了。”

“我和你母亲成婚的时候,是找了我一个好兄弟,他把你母亲认作义妹,你母亲便从他家里嫁给我了。”易老爷说:“就是你杨叔叔,你应该不记得他了,他也故去许多年了。”

易老爷长叹一声,说:“你杨叔叔是个好人,可惜没什么好报,家里父母去得早,自己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就也去了。但凡你杨叔叔有个子嗣,我就抱过来给他养了,也算还人家的……”

易桢眼看易老爷又要絮絮叨叨偏离话题,连忙说:“父亲,我还有问题。”

易老爷:“什么?”

易桢问:“我的二妹易白,她真是我母亲所出吗?”

易老爷这次倒是答得快:“怎么不是!她当然是你嫡亲的妹妹了!你母亲就是因为生她把命给送掉的……唉,我知道你这次来是因为什么事情了。阿桢我和你说啊,你们到底是亲姐妹。”

易老爷的情绪柔和了一点,摆出长辈劝解的样子,给她讲道理:“你二妹返生是好事,你们姐妹同心,以后颖川王府的事情还不是你们俩说了算!姊妹嫁给一个人的事情也不少,你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心里过不去,而且你又不是故意的,对不对?人生那么短,人要放过自己……”

经过和易老爷的交流,易桢终于确定:自己这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易老爷唯一擅长的就是给人讲道理。

真不愧是个文艺中年。

眼看着什么都问不出来,易桢顺便给易老爷讲了一下自己小时候被卖的遭遇,毫不留情讲了一下自己继母王氏的坏话,为了配合表演,甚至还呜呜哭了一小会儿。

反正易老爷的三观应该受到了颠覆,整个人愣在原地不能动弹,甚至有点可怜地问她:“真的啊?”

易桢斩钉截铁:“真的!”

好了,加油哦易老爷,争取把那个卖了前任子女的毒妇给休了!

易桢对原主被虐待这事没什么代入感,她了解这事的渠道是《祸心》原书和自己的梦境。而且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解开身上的无间蛊,不是和王家正面硬刚。

易桢给易老爷上完眼药,正要给他一个昏睡咒自己好跑路,忽然看见易老爷抬起头,有些犹豫地对她说:“有一件事我一直不太确定,但现在想想应该要告诉你……毕竟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易老爷说:“你幼时身体很不好,我和母亲都很担心你。你母亲犹甚,有时她半夜担心得睡不着,坐在床头发呆,就想着怎么能让你活下去。”

易桢心里一动,隐约觉得触碰到了什么真相:“然后呢?”

易老爷说:“我们家那个时候有很多人,我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弟弟,最小的那个弟弟那段时间出了点事,我们家都在忙他的事情……爹太忙了,就没怎么注意我们院子里。”

“有一天我碰巧撞见你母亲在和巫女来往,在后门送那个南岭来的巫女出去。”易老爷说:“我很生气,觉得她急昏头了也不应该去找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和她吵了一架,她后来就更加不怎么理我了。”

说到这里,易老爷苦笑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可是接下来你的病就好转了,那个巫女真的有用。我想问问你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搭理我。本来这件事该这么过去了,可是有一天我在房里发现半张没烧干净的方子。”

易桢问:“那上面写着什么?”

易老爷说:“那方子已经烧的只剩下一小截了,完整的字都没一个,全是残缺的偏旁和笔画……可是你爹我以前玩金石的,复原残碑的事情没少干,一琢磨就知道写的什么了。写的是:‘绞心蛊’。”

易桢这下彻底愣住了。

易老爷说:“我托人去查,查到绞心蛊是宫里暗暗流传的恶蛊,每月发作两次,令人痛不欲生,渐渐的人的四肢就脱落了,五官也都坏死了……可是你身上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我便认为自己是看错了。”

易桢还要问,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女声:“你们怎么都在走廊上站着?谁服侍老爷呢?”

继母王氏来了。

易桢唯恐横生波澜,立刻给易老爷来了个昏睡咒,让他趴在桌前睡过去,自己从窗户跳了出去。

她回到了之前藏身的那棵树上,本来是想着等王氏走了再找机会潜入易老爷房内继续问,谁知王氏不知道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不久侍卫就开始四处搜院子。

易桢真的无法理解他们,临时加夜班还那么积极认真,又不是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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