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都在心里如是想。
然而这次,他们却低估了那九头妖兽。
那些妖兵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器,三天时间就将灵虚境的屏障撕开一个口子,妖精鬼魅蜂拥一样往通往天界的灵虚境挤。
齐麟率着所有戌守灵虚境的守军像斩杀虫子一样合力绞杀,可那些妖兵仍源源不断地冲上来,仿佛无穷无尽,怎么杀也杀不完。
那日,黎明即将破晓之时,妖兽九婴毫无预兆现身,出现在灵虚境,偷袭了齐麟,二人恶战一场。
最后齐麟身负重伤,九婴趁机逃匿而去。
天庭瞬间哗然,震惊又惶然。
妖兽九婴竟能打伤法力数一数二的司战仙君,事情变得更棘手了。
司战仙君受重伤,就相当于天庭神兵的统帅折损,统帅折损,谁还来率领天兵天将反攻妖乱?
凌霄殿乱成一锅粥,百官臣君你争我吵,却拿不出一个统一主意。
谢执被一群老臣君围堵在中间,“司法仙君,天君到底什么时候出灵台?现在九婴都打上门来了,大战危在旦夕,必须天君亲自坐镇才行。若你再加阻拦,我们几个就硬闯灵台禀见天君了!”
神体灵台是神谪的元神,进入元神修炼便会屏蔽外界一切干扰,若未修炼完毕强行中止灵台,会对元神有很大损伤。
总而言之,相当于天界神仙的‘闭关’行为。
所以谢执才会想了这个理由为轩辕霆的消失搪塞。
可现在,群臣情绪激昂,天界人心动荡,谢执再密不透风如铜墙铁壁也有些顶不住了。
而摧垮这一切假象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谢执想都没有想过的一个人——
司命星君手下的一个星宿郎君,他官位本只算三等,每旬朝殿也只站在凌霄殿后面的角落,可此刻,他却站出来,犹犹豫豫道:“司法仙君……天君真的是进了灵台修炼吗?”
“可我……三日前还在司命殿外撞见过玉香姑娘,她还说起天君的饮食起居,怎么会突然入灵台了呢?”
一般神谪元神入灵都有一定征兆,神谪能自行感知,绝不会突如其来的就入神灵台。
“玉香姑娘?”众臣疑惑。
“对啊,玉香姑娘就是天君的徒弟,哦,就是那个侍女小蝶。”六华皓纳闷地道,“她带着面纱,我还险些没认出来呢。要不是上次天后娘娘替玉香姑娘征亲,我和她见过两面,还真认不出来。”
此话犹如一枚重磅炸丢进凌霄殿,炸得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什么?天君竟然将那凡女扮作侍女带在身边?”
“岂有此理,成何体统!简直是霍乱纲纪,违反常伦!”
谢执脸都要青了,他神色严厉盯着六华皓,“天君在入灵台前亲手将天君玺印交由我手,让我和司战仙君代理政务。星宿郎君胡言乱语擅加揣度,妄议天君惑乱人心。来人!将星宿郎君押下去,杖责五十法鞭,贬功德三万。若敢再犯,降衔处理。”
六华皓没想自己只是多了一句嘴,就惹来这么重的刑罚,连忙喊冤,“司法仙君,我绝对没有胡编乱造,我是真的见过玉香姑娘!”
谢执立刻吩咐左右,“赌上他的嘴,拉下去,立刻执行。”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司命仙君出声了,“且慢。”
霎时,所有臣官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司命仙君身上。
司命仙君神情矍铄语气深长:“既然天君入灵台前是将玺印交由司法司战二位仙君共同代理,现在司战仙君受伤,这决策一事就不能只由司法仙君一人决定执行,既决策且执行,这已经超过了代理臣君的职权范围。”
没错,百官之所以相信君权代掌一说,是因为谢执和齐麟一文一武相互制衡,一人决策一人执行,权利分开,并未影响。
若是现在,有一个人,他既能决策也能执行,那么这个权利就已经远远僭越他的本分了。
历来秉公严谨的谢执却因忠心护主犯了这样一个大错,实在是不应该。
群臣立刻附和司命仙君的话,激烈愤慨的口诛笔伐让谢执脑中一阵嗡鸣,脸色变得煞白。
眼前一片空白时,他脑中忽然闪过一张蕴着神韵光芒笑得狡黠的脸庞。
那张脸笑盈盈对他道,“尊天敬地、不违天意。心系正途、不生邪念。恪守天道、不做逆行。……不畏邪扰,不惧厄劫。”
“堕落即魔,一念悟时,魔亦成佛。戒堕戒落,方可除魔。”
谢执仿佛被什么灵光在脑门上轻轻一点,终于回过神来。
“司命仙君提醒得对。既然如此,本君便提议,请出天后娘娘坐镇,将这天君玺印交给她执掌代理。不知诸位可有意见?”
“天后娘娘……”
“对啊,上回就是天后娘娘代替天君祭拜的天道大礼,还以月宫祈愿的名义解决了凡界大水!”
“天后娘娘仁心慧智,神机妙算,又出自蓬莱神岛,请出娘娘坐镇,势必能将那妖兽九婴铲除击退。”
“我看可行,由天后娘娘出面坐镇,总比现在司战仙君受伤,司法仙君一人独权决策要好。”
百官臣君一番激烈讨论后,赞同了谢执的提议。
睿眼旁观的司命仙君在心中轻叹一声:果然如此,天道命运早已注定啊。
于是乎,浩浩荡荡一群臣官们从凌霄殿转往月宫,纷纷奏请天后娘娘出宫坐镇,暂理天君玺印率领天庭反击妖兽九婴。
“娘娘!娘娘!”
兰芝急急忙忙跑进月殿,对着正在悠闲品茶的白月道:“月宫外面来了一大群仙臣,将咱们月宫的大门都包围了!”
白月嘴角勾着浅淡笑意,不紧不慢添上一盏灵泉,抿了一小口才道,“慌什么,平日里的沉稳冷静都丢到哪里去了。”
兰芝缓缓呼出一口气,略定下神来,但还是掩不住惊疑,“封泽已经在外面拦着他们了。看人数,起码凌霄殿的一大半臣子都来了,不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