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旋得急,携了漫天的雪花,卷入殿中,将烛火扑灭。
殿内幽幽的暗下来,隐约血色如红色地毯幽幽闪光,在那一片暗红的色泽里,有相拥的女子,一个轻轻细语直视前方,一个淡淡微笑,垂下眼眸。
天地在这一刻悲风呼号,窗外的雪落在眉尖,大荒历三七三年的冬,在这一刻,无声到来。
……
雪路从视野这头,蔓延到视野那头,其实没有尽头。
因为尽头就是雪山。
景横波仰起头,雪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却线条峻拔,显得分外孤清冷峭,山势笔直向上,似一柄将要戳天的刀。
身后有响动,她回头,下车来的是耶律昙。
耶律昙自从强力挣脱许平然的吸功,便受了极大的反噬,养了很久身体都未恢复,然而此次他坚持要来。
除了他,这里也没有别人更熟悉雪山的道路,景横波知道他其实是雪山的忠诚弟子,然而耶律询如的遭遇,终究让他失去了对雪山最后一丝情分。
景横波默默看着眼前银色的山峰,很多次以为自己会来,最后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追索到雪山。
她握紧了掌心一个小小的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支录音笔。
几次三番出现桑侗的名字,让她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当年火马车狂奔于玉照广场,在那马车上,被挟持的她为了自救,曾经让桑侗对着录音笔,留下她最后想说的话。
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便将这录音笔给忘记了,直到这名字从紫蕊嘴里吐出来,她才令人飞马回帝歌,找到了那个录音笔。幸亏当时她已经把录音笔给关了,宫胤又一直严密封存着她的东西,之后她回帝歌后心绪不宁,也没把玩过自己的现代玩意,这录音笔,还残留一点电。
她听完了录音笔里的留言。
是桑侗最后留给桑天洗的话,话很短,并无母子亲昵,只简单说了几句话。
“天洗,你有父亲,就是你一直称为师傅的那个人。”
“所以,雪山是你的。”
“而我,一直想把天下也夺来给你,因为那个女人,她想要的是天下。”
“那个女人,从我这里抢走了你父亲,还要抢这天下。她想要的我都不想成全,所以我让人抢走了她的儿子,而这天下,眼看我是不成了,或许,你可以。”
“做到这些,再杀了景横波宫胤和那个女人,你就算是为我报了仇。”
“此刻,你会在哪里看着我?很欢喜你没有出现。”
“我和他的儿子,本就该如此优秀,绝情冷性。”
“不必祭奠我,不必给我收尸,不必理会桑家,你的天地在更远的地方,我在更远的地方看着你。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