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深处,她是不是如龙翟指控的一样,如此自私?
不愿见,逃避见,就不必承担?
此刻忽然明白心乱如麻的滋味,万千纠葛从心头缠绕,勒得心尖都似在发痛,勒出点点心头血,樱花般鲜红。
这一日终见他白发,这一日终知心痴傻。
往事如飞梭穿裂心头,每一桩每一件,也是堵在四肢百骸里的心的碎片,拔不出除不得取不下,等待用时光和生命来化。
她在这一刻忽然彻悟,如果命运不允许她执念,或许执着只会让路越走越窄。
千在意万执着,终不敌希望他乌发飘扬自在在她视野里活一场。
屋子里死一般沉默,龙翟冷笑不休。
她忽然道:“宫胤的问题,当真除了药鼎,再无别法?”
“除了药鼎,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他彻底恢复!药鼎本就是帮家主去除血脉遗毒的最有效办法!本来上次才是最好时机,因为你的作梗,他的问题严重,现在就算药鼎,他也不能完全恢复,再拖延下去,药鼎也会失效。你捍卫你的地位尊严,到时候却失了夫君,我等着你哭!”
“你刚才要春水找的药是什么?”景横波又问。
龙翟不理她,转头找笔墨,这种地方哪来笔墨,便用剑在地上写了几味药。
景横波在一边看了,龙翟斜眼冷笑道:“你看什么?何必摆出这副假惺惺模样,就你这宁死不救的妒妇行径,谁还真相信你会在意他?”
景横波凝视他半晌,她眼神在此刻依旧亮若星辰,艳烈如火,看得龙翟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随即他听见景横波淡淡道:“行啊。”
龙翟霍然扭头,老脸上满是惊喜,他盯着景横波,却无法在这张还噙着似有若无微笑的脸上,找到让自己安心的正常神色——之前景横波那么不愿,为此不惜大打出手,如今说同意就同意,脸上还看不出任何为难纠结痛苦神色,实在瞧着让他不大安心。
他惊疑不定地问:“你……你是真心的?”
“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景横波望天,悠悠道。
“你……你不会再从中作梗?”
“你虽然满嘴胡话,但有句话还是正确的。除死无大事。没什么比他的命更重要。”
龙翟也不以为杵,急急道:“那么你去劝说他?”
“你也知道要去劝说啊,”景横波冷笑,“你该明白,这事儿不是我放弃阻止就有用,你家那家主,会同意吗?”
“那你还是搪塞咯?”龙翟霍然变色,“你若真为他好,就该想办法让他接受!”
“我可没什么好办法,要么你有办法?”
“要么……你和他找个由头吵一架,决裂?”龙翟想了半天,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