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安慰自然是要安慰的,总归是我嫂子脾气太烈了些。”雷盈盈长吁短叹,接着又愁眉苦脸地道,“只是只怕安慰也是不够的,丽人堂终归是女王的产业,虽说女王令旨不出帝歌,不涉蒙国内政,但终究是江山名义共主,据说人最近也在浮水附近,离咱们近得很,这要丽人堂出了什么事,惊动女王,也不是个妥当的。你不知道,我这心里一直咚咚地跳,真怕……真怕出人命啊……”
郑七小姐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吓了一跳,怔怔地瞧着她。
雷盈盈忽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声道:“七姑娘,说到底这是一条人命,再说真要出了什么事,雷家难免有麻烦,雷郑两家同气连枝,总不能眼看着这事不可收拾吧?”
郑七小姐又怔了怔,慢慢抽出手,道:“话虽如此,只是若思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怎可随意干涉府尊夫人行事?夫人您身为小姑子,都轻重拿捏不得,若思便更不合适了。”
雷盈盈窒了一下,暗暗想这郑家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姑娘却不是书呆子,没那么好骗,这话说得颇有些厉害,随即便笑眉笑眼地道:“自然不能让你这么一个待出阁的姑娘,去干涉人家家事,只是想你帮着解个围。这闹事都是关起门来闹,一旦有客上门,谁还做得出什么?所以我只是想请七小姐,去给我那侄女参谋参谋,如何能在簪花宴上一鸣惊人,夺得头彩。当年你可是簪花宴头名,琴棋书画四艺第一,至今还是我濮阳无可超越的胜绩,以这个名义,断然是天经地义,便是我那嫂子也是欢喜的,她早就想请你了,又碍着你即将出阁,不好意思开口罢了。你一去,她必定什么事儿都没了。”
见郑七小姐沉吟,又谆谆善诱道:“七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你,不过是移步一趟的事儿,又帮了府尊夫人和我家侄女,又救了那无辜女管事的命,这等不费力气的积德之事,何乐不为。”
郑七小姐听着,神情动容,半晌起身道:“那我去禀告老太君及家母。”
“七姑娘,便说濮阳新开了丽人堂分店,我邀你去选些最时新的首饰衣料。若说了实情,只怕老太君老成持重,不肯应。可是,这可关系到一条人命啊!”
郑七小姐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雷盈盈喜笑颜开地等着,过了半晌,见郑家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命备车,说要陪姑娘出门,知道事成,便欢喜地迎了上去。
马车出了郑府,直奔府衙。
而此时,雷府尊也在城外道边,对一位红袍男子深深躬身。
马上的红袍男子,三十出头,身量高大,面色淡金,眼眸细如刀裁,看人时不算凶恶,却阴冷慑骨,四面护卫都离他三尺之地,噤若寒蝉,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
都知道这位主子看似平常,骨子里却最是残忍冷酷,是个可敢搬石砸破天的混胆大人物,稍有不顺动辄杀人是常事,但对属下赏赐也极厚,跟着他一脚天堂一脚地狱,谁都活得战战兢兢。
此刻离王蒙赫淡淡盯着雷府尊,道:“你说有办法让本王娶到郑家姑娘?”
“是。”
“他郑家名门清流,大王都极为尊重,郑家小姐一旦订婚,断然没有君夺臣妻的道理,一应强取豪夺手段也不成,一旦给大王知道,或者给那些酸儒知道,本王就会被千夫所指,你又能给出什么首尾干净、不留后患的好计?”
“殿下,”雷府尊一笑,“郑家是名门,名门最重的是什么?”
“自然是名声。”
“那便是了。当郑家小姐名声受损,清白不保,以郑家家风,定然羞于隐瞒真相再与蒙国公府结亲。肯定是要主动退亲的,到时候王爷再去求娶,不计较名节身份,愿意以正妃待之,郑家只有感激涕零将小姐嫁出的份,您得了美人,还得了郑家的归心,岂不甚好?”
“你说得简单,但那种门第,将嫁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污她名声?难道要本王闯进她府中不成?”
“这个殿下无需担忧。”雷府尊笑得神秘,“郑家小姐,此刻想必已经在微臣府中。”
“哦?骗来的?”
“女人嘛,心软,有些事过不去。”
“也罢。那本王便去你府中瞧瞧。”蒙赫将马鞭一收,微微不耐烦地道,“说到底,女人就是麻烦,我前头那位死了正欢喜,想过几日松快日子,这不又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