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摸摸脸,更郁闷了,差点以为满脸破疮流脓皮屑掉落的是自己……
她摸到额头几个痘痘,忽然激灵灵打个寒战,想到如果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么一想顿时一点力气都没了,折腾了大半夜,还在发着低烧,她拖着脚步找到那间屋子,模模糊糊看见床榻什么的挺干净的,也顾不得那许多,和衣倒在床上就睡了。
一夜做梦。
梦里很累。
奔跑、追逐、不停地打斗和纷争,一片乱象里还有一个白衣人影鬼一样地晃来晃去,鬼一样地在她耳边叨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瞒着我,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就跑了……
梦里她烦不胜烦,破口大骂:“这特么的不都是你以前干的事吗!姐一报还一报而已!”
梦里他不说话了,居然眼神幽幽地看着她,看得她浑身汗毛倒竖,一步步向后退,忽然两人之间开出花来,花里爬出个小小娃儿,二话不说就往他那里爬,嘴里咿咿唔唔地喊爸爸。
她砰地一声炸了,上前抢了娃娃就跑,拎着耳朵大骂:“特么的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敢胳膊肘朝外拐……”骂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娃娃是男是女?赶紧将那小肚兜一掀——
“啪!”
什么东西一声脆响,就在耳侧,她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见一室亮堂,一团金光闪亮在视野的尽头,浑然灿烂如某人领口的珍珠,她抬起手挡住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自己睡觉竟然门没关,现在太阳正在门楣上方闪闪地挂着。
随即她嗅见了一股非常清爽的香气,像新鲜松软的鱼肉伴着清香晶莹的米饭的香气,或者还有松针的涩香和鸡肉的浓香……
她闭着眼,嘴角一抹笑意,喃喃道:“耶律祁你要是到了现代,绝对是人人争抢的暖男啊……”
好像就在头顶不远的地方,耶律祁的声音响起,“什么叫暖男?”
“就是你这样的……”景横波懒洋洋地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温柔体贴,细致稳妥,宜家宜室,可喜可嗔,像一团温暖的阳光,沐浴在人的全身……”
“你这个说法,令我忽然产生了一些不知道该不该有的期待。”上头耶律祁若有所思地道。
景横波立即道,“期待什么的还是别有的好。”听见上头耶律祁似笑似叹了一声,一团羽絮飘了下来,落在她鼻尖上,痒痒的,“起来吃早饭吧。”
景横波“嗯”了一声,鼻音软腻,心中想着如果这话是宫胤问出来的多好,脑海中忽然就出现一个扎着围裙戴着高帽子的宫胤,面无表情地挥舞着锅铲,将一枚煎得滚圆比圆规画出来还圆的煎蛋放入盘中,喊,“吃饭了!”
这么一想觉得很滑稽,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一笑沐浴在朝阳的金光里,温软、美好、眉间眼角,满满对幸福的憧憬与期待,唇角微翘,似一瓣开得欢喜的合欢花儿,艳丽在清晨透明的金风日光里。
上头盯着她的耶律祁,心尖忽然颤了颤。
一直最爱她的笑意,妩媚的时候居多,妩媚的时候会令人觉得花都在瞬间增色,而日光灿烂华美,是一种近乎炫目难以忘怀的美,然而她这种温软的笑意,却最令他不能忘却,几分娇,几分软,几分恋,天地在这样弯起的弧度里,也似忽然柔软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