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没抬起来,耶律询如已经笑道:“只要我不主动出手,你就不伤害我,宗主夫人,一言九鼎。你要在昔日师兄面前自食其言吗?”
许平然的手定在胸口,微微颤抖,她倒是可以一掌杀了这贱人,可紫微绝对不会允许,她此刻胸间气血翻腾,烦闷欲呕,很明显先前耶律祁做的手脚已经起作用,她没有把握战胜紫微,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大打出手。
往事汹涌,人间寂寞,她心如此空旷,浩荡着山河的风,此刻只希望久别重逢的人入住,不愿再撕裂伤口。
一抖手甩开耶律询如。耶律询如也不生气,笑眯眯过去扶耶律祁,姬玟也一瘸一拐地绕着许平然过来了,耶律祁眉宇之间青黑一片,勉力睁开眼,对两个女人笑笑。
耶律询如也对他笑笑,问许平然,“喂,我夫妻在你这做客,也算有交情了,我弟弟的毒,给解了?”
许平然不看她,看她就怕自己会出手,冷然道:“尸身之毒是肉毒,无药可解。”顺手抛出一颗药丸,道:“可以多活几日。”
她顺势又看了耶律祁一眼,耶律祁裂开的衣裳内,一片黑色,根本没有红色痕迹,她暗笑自己果然心神浮动,居然会眼花。
耶律询如拿起药丸,盯着她,确认这骄傲的女人没有撒谎,又看看紫微,紫微难得皱起了眉。
她发一阵怔,拍拍姬玟,道:“好姑娘,拜托你件事。”
姬玟对她十分客气,眼神甚至有几分崇敬,道:“您说。”
“带他去找景横波吧。”耶律询如萧索地道,“我知道难为你了,但是如果他真的要死,我希望他死在想见的那个人身边。”
姬玟怔怔地看着她,倒没有太受打击的神情,只是讶异这女子,为何不哭不闹不纠缠紫微争取救弟弟的办法,为何对生死之事,如此淡漠。
耶律询如不解释,一生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要她还能如何看重生死?
耶律祁紧紧握着她的手,虽然说不出话,但眼神满是劝阻,耶律询如呵呵一笑,附在他耳边悄声道:“去找景横波,十有八九她和宫胤在一起,宫胤和雪山有关系又多年为敌,他保不准有办法……你放心。”她笑容忽转狰狞,笑出白森森的牙齿,“我跟着许平然,可不是为了争风吃醋。留着她,对老不死,对你,对景横波,终归是个祸害……等着,等我把她搞死。”
最后一句带笑说,眼睛里闪着光,声音极轻,一边的姬玟都听不见,却忽然觉得浑身一冷,汗毛倒竖,激灵灵打个颤。
耶律祁却似乎没听,只紧紧抓着姐姐的手,用力,每根手指的力度,都充满不舍。
耶律询如笑着,慢慢地,一根根地,毫不犹豫地,掰开了弟弟的手指,却又忽然搔了搔他的掌心,格格一笑,转身便走。
那边,许平然一直背手仰头,看也不看他们,只手上毕露的青筋,显示了她内心并不如表面平静。
无人知道,她心中此刻也回荡着杀气腾腾的誓言。
“我一定要得回你。”
“谁若挑衅,杀谁!”
……
山路上蜿蜒着艰难的身影。
姬玟靠一根拐杖支撑,背着耶律祁,一步步向前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