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节(1 / 2)

因为裴少帅皮粗肉厚,且尽忠职守,他被坑下了矮崖,一路栽进横戟军营,也就一点皮外伤,爬起来时候,正听说横戟军大获全胜,但禹光庭已由护卫护着向外逃,一队横戟军一直在追着,他的手下正点齐其余人手,准备全方面追缉,顺便还要找临阵失踪的女王,裴枢一听,一骨碌爬起来,带着人便追出去了。

少帅满心烈火,不得抒发,正是浑身难受时节,举着个火把狂性大发,要不是属下拼死拦住,就要下令烧山了。

他一带兵冲出来,满山火把点燃,暗处的斗篷人便已经看见,此人向来谨慎第一,顿时觉得这时候再追击景横波宫胤,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休说这满山都是景横波的人,外头还有临州贵族私军,还有禹国王子的军队正在赶来,乱兵之中可以想办法浑水摸鱼暗杀,但公然追击可不成。

他放弃追杀,却也不愿令宫胤景横波好受,当即令另外一个身形衣着和他差不多的手下,带人继续跟着,自己悄悄隐入山林。

宫胤其实倒没太操心身后的斗篷人,斗篷人能分析局势,他自然更明白,今夜各方势力云集,一场乱战,最易暗杀却也最易潜藏,他更担心的,只是背上那个扭来扭去,大喊安全期亏了的怪物而已。

分别一年后再见,他渐渐发觉,女王陛下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好办了,以前她看似风流实则漫不经心,不肯用心的人好欺瞒。但现在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变得捉摸不定,狡猾奸诈,真真假假,连他都难以确定。

而且她越来越手狠了,说砍人就砍人,说抡棒槌就抡棒槌,快准狠毫不犹豫。他脖子上还有一条印子,后脑一个包闪闪地鼓着。

先前他其实是晕了,山林太暗,角度不对,看不清楚,一开始他还真上了当,但棒槌落下前一刻,他忽然感觉到抓住自己的双手纤细柔软,分明是女人的,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明白之后自然不能再催动真气拉下她,只是这么一犹豫,她老人家的棒槌已经毫不犹豫地落下来,最后一霎他只来得及将真气运转至颈后,挡住她的大力漂漂槌,所以不过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时正听见“拍软期哦”四个字……不明觉厉。

宫胤一边跑一边想这“拍软期”是个什么意思,听她的语气得意洋洋又充满暧昧,似乎是一件不大能光明正大提起的好事,但她的好事,对他来说往往不是好事……

宫胤很操心,很忧郁,自从再遇景横波,事态好像发生了变化,他想得越来越多,跑得越来越累……

已经出了山,前方再不远,就是禹光庭有所防备,下令再远一点呼应的临州贵族的私军,这群贵族等于是禹光庭骗来的,他们的儿子被押在横戟军营里,禹光庭谎称这批人质都已经被女王杀害,引得这些失去儿子的贵族官宦悲痛绝伦,集兵跟随前来要为儿子报仇,景横波曾下令人传讯这些人,说明人质并未全死,并邀请他们赴宴,却被禹光庭挡住了信使,封锁了消息,此时这些人遥遥望着山间忽起忽灭的星火,迟迟没接到禹光庭的信号,也没看见料想中四散的横戟逃军,都有些惴惴不安。

宫胤背着景横波,从这一批埋伏的队伍旁边掠了过去,他不打算混入这里。因为他如果没猜错的话,禹光庭如果逃生,一定会先投奔这最后一处援兵,而裴枢一定会带着人质追踪而至,他不愿意裴枢和景横波现在撞上。

他担心自己再听见什么睡不睡的,会把烈火少帅冻成冰尸。

身后女王陛下中的药好像具有可调性,下山了有人了就不喊了,改在他脖子后面吹气,吹得轻盈浪荡,一波三折,还伴随着低低的“嗯嗯”之声,春风流花,落雨霏霏,对于本身就心怀爱意且正当年纪的人来说,这声音和动作都很要命,宫胤在吸气,衣服下的肌肤薄薄一层冰晶闪现,给自己上一层冰铠甲先,可是冰铠甲练不到某些部位,也无法抵挡体内一阵阵的热流,结了冰冰又化,衣裳裤子渐渐湿了……

宫胤只好跑得更快了,跑得快,裤子干得也快。

越过这片临州私军,再往前就是荒郊野地,爱干净的宫胤,停也不停。

他不能接受在一片树叶或泥地上,陪她滚来滚去……

前方忽然出现一大片深色的移动的阴影,在阴影的中间,还有一片辉煌的灯火,这个时候在平原道路上看见辉煌灯火,是件很奇怪的事,连宫胤都禁不住停下来,凝目去看。

阴影在不断移动,乌云半掩的月色下,一片片青光闪耀,仔细一看,是整齐的矛尖随着行进的步伐如浪起伏,这是一支沉默夜间行军的军队。

这个时候这个地域,出现在这附近的军队,必然是禹国的两位王子无疑,只是那片高处的辉煌的灯火十分奇怪,远远看去,竟然是一座华丽楼宇模样。

垂宫灯,饰锦帘,雕梁画栋,珠玉琳琅,重重绣帘间隐约旖旎灯光,似乎还有窈窕的身影,被灯光曼妙地映在帷幕上。

除了比较小型,看起来就是一座华丽殿阁,这殿阁还在移动,仔细看是装在铁板之上,被数十匹马拉着,拥卫在重重军队之间。

宫胤眉毛微微挑起,他想起了蛛网档案里的一些记载。

禹国大王第二子禹直,是个足可称为荒淫的风流种,豪奢重享受,跋扈轻人命,据说精力过人,夜御十女,王府美姬数百,都不能够满足他的要求,经常巡视封地,看中谁便动手,他还不喜欢规规矩矩在床上干活,喜欢各种不同的地方,松下井上皆可,厨房厕所不论,对女人的口味也各种奇怪,美丑生熟,时时变换,他出巡时为了方便玩乐,特制楼船及楼轿各一,前者走水路,后者走陆路,尤其后者,据说就是一个移动的小型宫殿,华美尊贵,诸般用具应有尽有,甚至有自己的厨房和浴间。

听起来令人皱眉不屑,一笑了之,但蛛网在这人的档案后面还有备注:疑一切皆伪饰也。

换句话说,怀疑这一切可能都是一种假象。

性好渔色,夜御十女,但据说本人残缺,遍地掳掠美女一是为掩饰残缺,二是为治疗残缺。

移动楼阁,奢靡无度。但据说那楼车有的并不仅仅是厨房和浴间,还有无数要人命的机关。

招摇到极致是危险,但也是保护色。

宫胤一向相信蛛网的分析和判断。

背上女王陛下又在摩擦摩擦了,她似乎也看清了那奇特的楼轿,并认为那是一座屋子,于是她摩擦摩擦着哼,“屋子,客栈,睡觉!”

宫胤唰地掉换了一个方向,但是已经迟了,几骑飞驰而来,骑士远远高呼:“前方何人,站住!”

宫胤哪里会理会这种小卒,不过一弹指,地上一排冰锥忽冒,戳着那些马蹄,骑士们人仰马翻。

景横波从宫胤背上回头,笑吟吟打了个响指。

不断接近的楼轿流转的灯光下,她微笑的容颜艳若明花,从地上爬起的士兵们齐齐一怔。

转眼宫胤已经掠了出去,人力再强,不可与千军万马相抗,他不想找麻烦。

那几个士兵眼看不能敌,也不敢纠缠,赶紧爬起,跑向军阵中。

他们狼狈落地已经被行军的人看在眼里,楼轿之上歌舞一停,一人掀开帘子,懒洋洋道:“怎么了,遇上我那哥哥吗?”

“回殿下,”一个将领恭声道,“前方过路客而已。”

禹直抬头看看远方,唇角笑意古怪,此时一队斥候飞驰而来,向他回报前方临州山中,据说摄政王已经兵败,正被横戟军追杀,临州私军原本要助摄政王,不知怎的忽然临阵倒戈,现在大王子禹冲已经赶到临州附近,很可能很快会和摄政王相遇。

随行将士精神大振,纷纷表示不能让大王子抢得头功,无论是救是杀摄政王,都该由二殿下掌握才是,不如速速前去,和大王子抢一抢。

禹直唇角那抹诡异笑意一直未散,摇了摇头,“都是蠢材!横戟军那么好惹的?既然摄政王都兵败,横戟军此刻气势正盛,这支军队又是裴枢这个火爆性子率领,老大想要救摄政王也好,想要杀摄政王也好,只怕都得先问这位少帅同意。问题是,老大会问吗?老大不问,裴枢能让吗?”他笑嘻嘻摇了摇手指,“所以这两个遇上,一定会打一场,黄金战神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老大劳师远征,人家名将追击气势如虹,这时候谁遇上谁倒霉,本王为什么要凑这一脚?”

众将心悦诚服,纷纷低头称是。禹直笑道:“大丈夫审时度势,莫做看见骨头就冲的野狗。停军,就地驻扎,等咱们瞧清楚了风向,再决定到底捡什么便宜!”

一声令下,军队驻扎,楼轿也停了下来,禹直看也不看先前那几个丢了马的骑士一眼,懒懒道:“拖下去。”就准备放下帘子,继续胡天胡帝。

他的拖下去,就是处死,众人习惯,默不作声上前,那几个士兵脸色惨变,其中一人性子灵活,大叫:“殿下,我等方才,是遇见一绝色女子,那女子风流冶艳,行为放荡,趁我等不备,抢了我等马去……”

帘子唰一下掀开,禹直一改刚才懒洋洋神色,眼睛发亮,“谁?在哪?”

士兵们松了口气——殿下爱女人,尤其爱与众不同的女人,这下有救了。

士兵指指景横波所在方向,禹直毫不犹豫一挥手,“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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