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寻找大半年,一路出来大半个月,辨珠从未有过任何动静,始终如一只冷冷血瞳,漠然面对她的殷切。
此刻,是在变化吗?
她不能确定辨珠的发热是因为被体温烘热还是别的原因,也不能确定辨珠发热代表着什么,禹春并没有告诉她,辨珠在出现异常时,会有发热的情况。
她手指捏紧,面上微笑如常,并没有急着将辨珠取出来,而是先对店内外看了一遍。
店内已经无杂人,除了店主和几个伙计外,就是她和南瑾,那禹公子和他的十几个随从。人挤得满满当当,但看不出什么特别。
店外人更多,都是被这里情况吸引看热闹的路人,透过人群的缝隙,还能看见街对面几家摊点,几家食肆,食肆卖酱肘子羊肉烩面,最前面一个摊点卖得好像是辣炒片糕和抄手,一大堆人聚在那里吃喝,来去人流如过江之鲫,但怎么看,都没一个人像宫胤。
等她目光从店内外收回来,面前已经堆上了大大小小的盒子,盒子都开着盖,宝光吞吐,玉润珠明,将这一店人的眼眸,都熠熠照亮。
店外观望的一些女子发出轻轻的抽气声——满屋珠宝,遍地绮罗,本就是女子不能抗拒的最大诱惑。
禹公子掠起一抹最完美的笑容,指尖轻轻将盒子向前一推,姿态神情同样完美地道:“明珠百斛,翠玉千枚,求晤佳人真颜。”
春风拂阑,珠玉生辉,他笑得风度翩翩。
艳羡的低语声更响,更多人涌过来,四面的交通似乎有点堵塞。
“佳话!佳话!”门外有个酸儒大声赞叹,“千金只谋佳人面,此举足可传为风流佳话!”
也有人大声嗤笑,“不过败家行径耳!小心斗笠掀开却见嫫女!”
四面有哄笑之声,嫫女是大荒史上著名的“半面丑女”,据说半张脸风流魅惑,另半张却丑如鬼魅。
景横波笑吟吟盯着对面的禹公子,神情专注,目光发亮,任谁看也以为她也已经毫无例外地为这样的大手笔动了心。
没有人知道,她一直紧紧捏着那辨珠,真切地感觉到,珠子越来越热了。
这珠子,似乎从这禹公子对她追求挑逗开始,就发生了变化。
难道这珠子有禹春也不明白的特别之处——和宿主心意相通?
宫胤那个大醋坛子,真的在吗?
此时此刻,辨珠万万不能拿出来查看,她不能让宫胤发现辨珠的存在。
此时此刻,便有心利用这禹公子做一场你追我逐的戏,也不能太过做作,这世上最了解她的是宫胤,他很清楚她不会被这一屋子的首饰打动。更不会被这自命风流的禹公子吸引。
她必须沉住气。
她只能尽量让这禹公子误会,做出些什么来。
手指在袖囊里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她面上却笑得明媚生花,低头仔细地看过那些首饰,旁人看不清她眼底神情激越,只当她为这满目珠宝所动。
那禹公子神情也微微得意,得意中似乎又有微微失望,看景横波笑而不语,只顾欣赏首饰,终究有些耐不住,倾身上前去挑她的斗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