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她抬头看护卫保护中的明城,一边计算自己刹那擒下她的可能性,一边笑道:“喂,小白花,老公被我抢过来了,怎么也不救一救?”
明城盯着她,缓缓一笑,“他不是我夫君,他还不配。”
“哦?”景横波踢踢邹征,抬头笑道,“我瞧着,再配没有了。脓包配妓女,天生一对。”
明城被风吹得微微发红的脸,猛一下转为煞白,看上去倒真像一朵亭亭小白花。景横波看她的眼神,却像在看一只母蟑螂。
半晌,明城咬了咬牙冷笑道,“做了女王,你还是和原来一样,粗俗放浪,卑劣无耻!”
“这八个字,原封不动送还你。”景横波笑吟吟地道,“被人救出火坑,回头恩将仇报坑人一记;明知自己丈夫不是那个人,还能和他睡一起。撒谎作伪,叛友杀夫,有你光辉事迹在前,这种美妙评语,我哪好意思和你抢。”
“好久不见,你嘴皮子倒越发利了。对你的嘴皮子,我确实一直挺佩服。”明城格格一笑,“不过,我倒想知道,你的利嘴皮子,当初没能帮你留在帝歌,现在能帮你什么?帮你打下帝歌?帮你留住男人?哦对了,宫胤呢?你回来的这么要紧时候,他为什么不露面?哦,说起来咱们的国师真是情根深种,为了你,江山都不要了。也是,喜欢你呢,还怎么要江山,还怎么活下去?你从一开始,不就是为了夺他位而来的吗?你说起来爱他重他,但说过一次愿意为他放弃女王之位吗?女王和国师不可共存,你要,他只有给。呵呵,说起来这可不是嘴皮子功夫,这是脸皮子功夫呢。景横波,别理直气壮地在那谴责别人,不知道看看自己。叛友你虽没有,杀夫照我看也勉强够格,咱们彼此彼此,说起来倒是一路。你看,咱们要不要再拜个姐妹?”
她一向话少,难得一次说那么多话,说得很流利很清晰,像是在心间盘桓了很久,一遍遍咀嚼了个透,此刻一字字说出来,看似在笑,每个字却都像血里淬过火里练过的刀,直戳要害,只戳要害。
风声忽然静了,风里淡淡硝烟鲜血气息,远处战争的喧嚣声隐隐传来,也是金属交击的声音,仿佛可以感觉到刀刃插入血肉的痛,景横波脸色也白了白。
这女人,关键时刻,总是很犀利啊……
心间有利刃绞过的痛,这些话,是攻击她的刀,可这一路午夜梦回,担忧着他的安危的时候,她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
是不是一开始就来错了?
是不是从开始到现在,所走的路,所坚持的一切,都是错的?
有些事是怎么到如今这一步的?她回想起来仍觉茫然,似乎她从来不重权欲,似乎她从来都只想和他平安幸福过一辈子,但为什么到最后,却变成了她抢他的江山,她逼走他?
从哪里开始,想要的路转岔了方向?
或许还在当初,当初,当她拒绝他隐秘结婚的提议,就失去了自己选择的机会,他为她选了那样一条撕心裂肺的道路,从此再不容她拒绝。
事到如今,再问自己,如果那个问题他再问你一遍,如果你能预见后来发生的那一切,你会怎么回答?
她捏紧手指,掌心冰凉,指甲戳入血肉的痛感清晰,现在不是被击中失神的时候。
对面,明城再次格格笑起来。
“我刚发现,”她娇俏地道,“言语,果然有时候比刀子更能伤人呢,不过,”她慢条斯理看了看自己手指,“我还是更喜欢看你鲜血淋漓,倒在我脚下哀求哭泣的样子。”
“我会给你面镜子,让你照照镜子,你会看见的。”景横波冷笑。
“是吗?”明城噗地一笑,“果然被我的话击中了呢,反应迟钝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跟你说,我觉得我马上就能看见了……一、二、三!”
“三”字声音方落,景横波身子一晃,脸色一白。
她霍然抬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