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这一次,以后再想他上当露面,几乎毫无可能。
除非生死之境……
她吸一口气,伸出手,五指指皮被冰雪冻掉,血迹殷殷。
十指连心,痛得钻心。
痛得钻心。
……
此痛,钻心。
他按住心口,砰一声跪倒在地。身边草丛立即刷拉拉结出一层冰,凝固了洁白的叶尖。
身后,他所带来的一大片冰雪,如飞毯般逼近,再无声无息没入他体内,内力强迫回流,自然要反噬在自己身上,他身子微微一倾,一口紫血喷在冰面。色泽鲜明,美到肃杀。
他轻轻喘息,心口犹自尖锐地痛,那是一处不能碰触的区域,以前倒还无妨,近期在逐渐前移,渐渐到了体外碰触也会引发剧痛的地步。景横波明明是轻轻一戳,却就那么巧地,碰到了关键位置,那一霎穿心之痛,他以为自己会在她面前死去。
那一刻他很恐惧。
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如果自己这样死在她面前,如果自己是因她而死,她后半辈子是否会沉浸在无限内疚里,是否还能幸福生活?
他知道以她的善良,哪怕恨着他,也绝不能接受他这样因她的失误而死去,那他所做的,所努力的一切,便都失去了意义。
他要她在他所不能及的天地,自由而强大存在,身周永久光明,再无阴影笼罩。
他怎么能让自己,成为她的阴影?
心间剧痛的那一霎,心中一片冰冷。
其实景横波锁住他并扑过来的时候,他心中也闪过一个念头。
就这样吧,不必再瞒再骗再躲了,是非恩怨,给她,也给自己一个清楚明白吧。
八方来敌,四面楚歌,虽然还没完全做好准备,但是既然来了,就面对吧。
这么久的追逐和保护,是赎罪,是歉疚,也是放不下。他想早日看见她的成长,确定自己能放手多少。
至于他自己,是否被原谅,还真不那么重要。
而当般若雪无法控制,冰雪蔓延,险些连她都伤害的时候,他一霎前的冲动,忽然就打消了。
不,不能。
他并非不能和她并肩作战,但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明处和暗处的敌人。
他们真正敌不过的,只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