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走是没人肯走的,难得看到紫微上人吃瘪,她肯走七杀也不肯走。
她坐到一边大石上,裴枢立即跟过来,咕哝道:“你什么时候能像询如对紫微这样,对我就好了……”想了想又自我否决,“不行,女人不能这么霸道狂放,要温柔贤淑,这样吧,我允许你这样来一次,但以后就不可以了……”
头顶上传来淡淡酒气,英白探头下来,用酒壶敲了敲他的头,道:“每日沉醉酒乡,都能比你清醒,要不要我把酒倒了,给你照照镜子?”
“英白你为什么总和我作对?我哪里招你惹你了?”裴枢跳起来,找英白打架去了,天弃在一边拢拢头发,鄙视地咕哝:“欢喜冤家。”又目光灼灼看着那边,道:“哎,询如剪点头发啊!剪啊!我想要老家伙的头发很久了,剪下来换我头上,我这发质,总有点干枯……”说完要给景横波看他生叉的发梢。
景横波站起来,避到大石的另一边,忧愁着天弃跟着她到底算不算好?没有人歧视他之后,他渐渐忘记了要努力做男人,越来越像个女人了。
身边又坐下一个人,熟悉的夜风暖春气息,她没动,抱膝轻轻道:“辛苦了。”
“也没什么。”他笑道,“你也辛苦。”
“想哭吗?”她转头凝视着他眸子,“不要硬撑着。你和询如不同,她是真正的不在乎,已经看破。可你对她的那一份心情,却特别柔软。”
耶律祁神情微微唏嘘——这是他所喜欢的女子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拥有最细腻的体贴,和独属于她的温柔。
她总是这么好,这么好,让他想放,也放不掉。
“你或许肯借肩头给我哭?”他戏谑地看她。
景横波立即挺挺胸,坦然地递过肩头,道:“来吧。”
耶律祁在笑,眼神却微微黯淡下去。
如此大方坦然,也是一种疏离。他更期待的,是看见她的娇羞。
她的娇羞啊……这一生,能等得到吗?
景横波也只是玩笑,算定他看似温柔自有风骨,不会真的靠过来,正要收回肩膀,他忽然伸手,轻轻兜起她的发,将发上沾染的一丝落叶拈去,道:“回头给你洗个头,你看看你头发乱的。”
他靠得很近,呼吸丝缎般拂在她颊侧,这个美丽男子,只有在遇见她时才惊人柔软,似一柄可刚可柔的银亮软剑。
她却身子一僵。
洗头……
内腑深处惊动又惊痛,恍惚里又是那一日春阳花阴下,又见躺着的女子和坐着的男子,她的黑发在铜盆里摆荡,他坐在她头侧,轻轻搓洗她的长发,光影如纱,披人一身淡金红的朝霞,水声微微,笑意浅浅,花开淡淡,风过轻轻。
低低呢喃声,也如梦境回旋婉转,重来。
“宫胤……洗头很舒湖的……”
“宫胤,以后我要给你洗……”
“宫胤……我要给你生猴子……”
还有他一声声,敲破她生晕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