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知道他人在过着怎样的日子?不想知道这世上少了你,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你不想回到从前,过那人人敬仰天下追逐享尽荣光的好日子?不想让人再称呼你一声少帅?不想继续带着千军万马,过你最爱的马上战争生涯?”
“闭嘴!”抓狂的喝声响在脑后,裴枢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想吃了她,“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你给我闭嘴!”
被刺到痛处都是这样的,景横波耸耸肩,嘴上和脚下都不停。
“裴枢,谷外的世界越发繁华了。”
“闭嘴!”
“裴枢,谷外的人们并没有因为少了你有任何不妥,他们丰衣足食,歌舞升平。现在大概一家家地围着火炉吃年夜饭。他们不会知道在天灰谷看天灰,吃野草,吃生肉,盖淤泥是什么滋味。他们不会记得曾经保卫过他们的裴枢是谁,也许被人提醒了,想半天,会哦一声,说啊那个傻逼。”
“闭嘴!”
封号校尉们咬着牙——帝歌为什么没有关于女王这张嘴的传说?太恶毒了!
“裴枢,你的仇人们都活得很好。宫胤快要当皇帝了。明城又回来当女王了。成孤漠纳了第七房小妾正在开枝散叶。金召龙又有了新宠姬。昨天还搂着她看艳舞。英白越来越帅了,在帝歌睡女人从来不要钱还有倒贴,不像你只能天天晚上躺在淤泥里对着月亮自摸,嚎一嚎装狼人。就连亢龙的将领都比你活得爽,你看封号校尉们都比你肥。”
“闭嘴!”
封号校尉们捂住脸——跟这样的主子真的好吗!
裴枢的手下们已经呆了,步子都停了。有人开始哭泣。
“裴枢。我不信你不恨。我不信你不想出去。你是龙城少帅,你是玉白金枢,都说你纵马风流,笑傲大荒,你这样的人,怎么会仅仅因为怕死,就躲在天灰谷里一步都不敢出去,一辈子看灰色的天,吃黑色的草,睡腐臭的淤泥,死了之后连坑都不用挖,扔在淤泥里化作沼泽肥料?啊啊啊裴枢,你真不要脸,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想让宫胤笑死?你想让明城笑死?你想让英白笑死?你想要金召龙笑死?啊他们知道你这个样子一定会笑死的。宫胤会觉得侮辱,你这样的人怎么配他动过脑筋?明城会觉得侮辱,你这样的人她为什么会曾经觉得你帅?英白会觉得侮辱,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和他齐名?金召龙会觉得侮辱,你这样的人怎么会让他花很多心思陷害……”
“闭嘴!”
怒吼声足够掀翻一座山谷,景横波甚至感觉到身后裴枢喝出的气流卷起了她的发。
如果此刻有根针,她估计轻轻一戳,裴枢就炸了。
身边的人都停了下来,除了裴枢呼哧呼哧喘气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封号校尉们一脸呆滞,被景横波的唠叨毒舌惊得还没还魂。裴枢手下们灰色的脸上一脸悲愤,这些漠然,如被灰泥铸就的制片人,胸膛终于开始剧烈的起伏。
疮疤剧痛,被硬生生撕裂,浇上这日的雪,痛彻心肺。
景横波抬起眼,已经到了谷口。但此刻裴枢及其手下也已经追了上来。他甚至在暴怒中,还用自己的方式,指挥手下以一种奇异的阵型,包围了她和封号校尉们。他们不动则已,一动就会被留下。
“你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吧?”裴枢喘息半天,阴狠地道,“我给你说最后一句的机会!”
“我说,”景横波立即道,“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不好!”裴枢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