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自己右手边,没人,只在斜侧方,站着幼弟纪一凡,他离自己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双手捧盘,万万没可能伸手来扯自己。
纪一凡迎上她眼光,莫名其妙地向她一笑。
王后怔了怔,想着也许是幻觉,放下手,端然而立。
此时雍希正在纪一凡的托盘里取了刀,和婉在绯罗的托盘里取了鞘,两人在池子两端对望一眼,扎起袍服,各自下池。
池中淤泥,正到雍希正小腿,和婉膝盖。
因此,雍希正走路就要方便些,他是男子,步子也大,几步就能到池子中心。
和婉就不行了,淤泥阻力大,靴子沉重,走得磕磕绊绊。
但按例两人要同时行到金案前,所以雍希正的步子也很慢。
殿前殿后皆无声,人人凝注那一对璧人慢慢接近,前人的艰苦跋涉到此刻简化成一道短短的池子,跨过便是新路程。
景横波饮酒,目光如流波,掠过。
襄王后忽然又觉得耳垂被重重扯了一下。
她赶紧摸耳朵,眼角看了看身边襄王,他正满怀感慨地看着和婉,眼底隐约有光芒闪动。
襄王后心中有些不快——襄王早年沉迷炼丹,伤了身体,多年来膝下空虚,早先只有和婉一女,两年前才多了个儿子。这幼子是她生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从妃子直升为王后。
襄王老来得子,自然将儿子千宠万娇,可长女毕竟也宠爱了那么多年,感情早已根深蒂固,这些年因为觉得愧对女儿,襄王对和婉的宠爱甚至更上层楼,襄王后为此已经不满很久。
想到和婉,不禁就想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她瞪了纪一凡一眼。
向来幼弟怕长姐,纪一凡被她一瞪,下意识向左移动了一步避让。
襄王后冷哼一声,转回目光,忽然觉得耳朵又一痛。
她大怒,一摸耳垂,火辣辣的痛。看来看去,这里没人能隔空扯她耳朵,也没人有这个闲心和胆子,除非她那宝贝弟弟!
襄王后暴怒的眼光射过去,纪一凡打个寒战,赶紧又向左让一步。
两步。
景横波默默数一数,又喝下一杯酒,身边耶律祁摇摇空了的酒壶,顺手从隔壁桌上偷渡来一壶。
雍希正与和婉,已经快要行到金案前碰面。
景横波目光,狠狠对襄王后耳垂一扫。
“啊!”襄王后耳垂一阵剧痛,伸手一摸,耳垂已经裂开,耳垂上琉璃孔雀坠珍珠串耳环珠子已经掉了一颗。
襄王后瞪着手指上一抹血迹,抬头霍然看向纪一凡——是不是这小子!恨她促成和婉和雍希正的婚事,要恶整她这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