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抓着你,你才是最大的变数。”景横波的钗子轻轻戳了戳耶律祁,“向下走。”
向下是近水的阶梯,系着宫人们用来传送菜品的小舟。
耶律祁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一丝激赏。
想不到她竟智慧如此。
一行人下桥,上船,景横波让耶律祁坐在船头,天南王绑住双手放在船尾,她和宫胤坐在中间,金钗悬浮在耶律祁身后。
这是宫中活水,顺水可以驶向宫外,河水颇宽,两岸射箭的可能性不大,天南王押船尾,就是一个活活的挡箭牌,避免了有人从桥上射箭暗杀她和宫胤。
耶律祁在船头,自然也是一个人肉挡箭牌,等会接近宫门处必定有闸门看守,谁要阻拦出手,就让耶律大人挡着好了。
“麻烦耶律大人撑船了,”她将桨递给他,嫣然一笑,“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便为我撑过船,现在正好试试手生不?”
“你若许可,我愿为你一辈子操船。”他毫无异议,语气深情款款。
景横波不过呵呵一笑,挥挥手,像驱散迷惑人的雾气般,把他的话驱散了。
耶律祁看她一眼,一笑坐在船头。长袍悠悠地散开去,在夜风中缓缓鼓荡。
水声刷刷,反显得船稳夜静,岸上天南王的护卫们紧张地跟随移动着,幢幢黑影,似风一般掠过。
耶律祁听着身后女子平稳的呼吸,心中也似这水波般,微微漾起,诸多感慨。
以往……还是小看了她啊。
勇气、智慧、冷静、无畏,还有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善于发现机会的缜密,以及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平稳布局的天生本能。
这些属于最优秀人才的特质,以往被她的懒散和妖艳所掩盖。她如此懒惰,只要有所依靠,便绝不愿自己动脑。
可是一旦身无所靠,她强大到能一手将所有人玩转。
有种女人乍一看是花瓶,无人知晓深藏的琉璃心。
以往从未真正将她放在眼里,此刻,他却听着她的呼吸,想着她熠熠光彩的面容,心似这流水悠悠,面上平静,自有横波脉脉。
景横波这时候却忙得很,顾不上他的细微心情。她悄悄撤走了那柄金钗,偷偷抹一把汗,从宫胤身上剥下一块冰晶,搁在了耶律祁的身后。
一直维持着金钗悬浮状态,她现在是不行的。既然耶律祁感觉那么敏锐,想必冰块的寒气也会让他感觉到杀机?
耶律祁似乎毫无所觉,背影平静,景横波吐一口气,看一眼身边宫胤,他身上冰晶已经化到了膝头。月光下脸色冷白,不似人间气息。
她忽然想用掌心捂热他。
手还没抬起,忽然听见耶律祁悠悠道:“行舟欸乃,月夜花明,身边有美人相伴,岸上有好汉相送,似乎正是一个谈心说故事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