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
宫胤轻轻一弹指。
指尖击在空处,却像击在实物之上般,清脆有声,卖花郎那宽大发青的脑门,眼看着便青了、红了、紫了、鼓了……
卖花郎的眼睛里旋出无数个层层叠叠的漩涡,手中准备用来砸人的花盆直挺挺落地,宫胤轻描淡写顺手一抄,抄在掌心。
“砰。”卖花郎倒地,震得架子上花盆齐齐一跳。
“叮。”一枚铜钱弹在他胸口上。
宫国师说话算数,说给一文钱就给一文,晕了也照给。
四面忽然静无声息,宫胤好似完全没感觉,抬起脚,从从容容从卖花郎身上跨过,低头打量那些花,最终认认真真选定了一盆颜色娇嫩,叶片新鲜,花骨朵特别多的,头也不抬道:“这盆怎样?”
没有回音。宫胤眉头一皱,直腰而起,眼神匆匆四处一扫,忽然衣袖一拂。
白影一闪,他已不见。
留下满街偷窥他的女子们,茫然掉落手中花朵,几疑身在梦中。
……
宝梵碧水坊附近,正锣鼓喧天的热闹。
因为今年的“坐花娘娘”和“妖花魔女”已经开始游行,按照既定路线,会从靠近王宫的城南碧水坊开始,载歌载舞一直游到城北善德坊。
在整个游行过程中,会以彩轿搭乘“坐花娘娘”,用饰满鲜花的“假牢笼”困住“妖花”,一路前行一路表演,展示当年坐花娘娘如何英勇无畏,坐死妖花的丰功伟绩。“坐花娘娘”和“花妖”都从当地寻找良家美貌女子扮演,给予相当丰厚的报酬。被选出的女子在坐花节上一举成名,身价飙升。
今年碧水坊附近尤其热闹,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都在兴致勃勃述说今年娘娘和妖花的美。
“听说今年选出的花娘娘,是本城第一富户黄家的小姐!据说才貌双全,将来要抛绣球招亲的!”
“我倒听说花妖的人选更有来头,是咱们西鄂原先第一戏班子瑞丰班台柱子的女儿,金凤凰的女儿小凤凰,据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姿容媚绝,音若金铃,还擅歌舞,是本城府太爷早就看中的尤物,下个月首次登台摆明要大捧的……”
“今年的娘娘和花妖,都是近十年来难遇的资质,所以也热闹得厉害,不知道会不会吸引大王出宫观看。”
“你这话千万别说!咱们还要不要过节了?她来了还有好吗?”
“噤声!莫谈大王!”
……
热闹的人群外,临街有一些彩棚,还有一些茶馆二楼,也高高地搭了棚子供人观看,当然这都是官员富户的待遇,寻常百姓挤不进去。
最高的一座彩楼,此时显得颇安静,淡玫瑰红的帷纱低垂,束帘的银钩被风吹得琳琅作响,掩不了室内隐约的低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