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啸撞在墙上,又滚落到那成堆法器之上,登时呕出一口鲜血。
岑蓝迅速确认了这个人不足为惧,缓慢走到姜啸身边,垂头看着挣扎在法器堆上的姜啸,厉声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这里可是登极峰登极殿,且不说若要攀上登极峰,要过多少死生阵。登极殿乃是岑蓝的寝殿,当今天下非她本人无人能够入内,这少年是从何而来?!
姜啸轻轻嗤笑一声,手按在一把闪着银光的锏上撑着身体,抬头看向岑蓝。
岑蓝秀美无双的眉目微拧,秋水般明净的眸子里盛满震怒和疑惑,姜啸咽下涌到喉咙的腥咸,咬牙道,“师祖这是又要和徒孙玩什么新花样吗?”
岑蓝眉头又皱,对上姜啸乱发血污当中看过来的倔强眉目,稍稍怔了一瞬,有什么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却抓不住。
姜啸早知道她想不起来,她又不是第一次想不起来了,这样的场景和遭遇也不是第一次了!
姜啸痛苦哼了声,撑着手臂爬起来,用手背抹了把嘴角的血迹。
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快速说道,“徒孙乃是阳真门姜蛟门下弟子,名唤姜啸,是师祖三天前的夜里,将徒孙从弟子修德院强掳来吊在这密室的,否则徒孙又如何能够上得了这登极峰?如何进来这登极殿……咳咳……”
姜啸咳出了一口血,体内的烧灼未除,又添新伤。
他半靠在法器堆上,嘴角带血,不恭不敬地叫着师祖,毫无敬畏之心。
实在是眼前这一幕,每隔几日,就如同重复唱演的戏。且他每每在这密室当中的遭遇属实难以启齿,实在令他对岑蓝这个人人提起都一脸钦慕的师祖提不起什么敬畏之心。
岑蓝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有人这般同她说话,由于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一时间她竟然生不出什么真切的愤怒之意,否则眼前的人早在她攻击之下化为飞灰。
她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这自称姜啸的少年……见他抹了脸上血迹之后,眉目看着越发眼熟。
姜啸和岑蓝无声地对峙着,好一会,岑蓝也没有想起到底姜啸哪里熟悉。
她当然不想相信姜啸的话……可她最近确实是出了点毛病。
她前些年偶然间得了一枚神兽兽丹,因为卡在欲劫多年,一时心急便将神兽丹吞了,却没曾想未能好好的化用,境界没升多少,反倒是患上了失忆症。
她经常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但至多也就是忘记了修真界百年一度的仙门集会,她强掳一个弟子上山做什么?
见岑蓝又露出熟悉的冷色,姜啸想到有两次自己解释不及时,她便将自己打得昏死,险些以叛徒之名扔下登极峰摔得粉身碎骨。
姜啸咬牙切齿地低吼,“师祖若是不信,大可以搜神,看徒孙是否说谎,看看师祖自己到底都做过什么!”
姜啸说完,岑蓝准备出手的灵力一滞,转而当真将手掌落到了他的头顶,强行搜神。
记忆强行被从姜啸头顶拉出,跳入眼中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岑蓝用法袍容天卷着吱哇乱叫的姜啸上登极峰的画面。
岑蓝:……
姜啸:“呵。”
下一个画面,是岑蓝冷着一张脸,不顾姜啸哀求将他吊在密室之中,还顺手解了他腰封。
长袍散落,少年的腰身显露无遗,岑蓝看到辣手摧花的自己在画面中笑得宛如色中恶鬼。
岑蓝:……
姜啸:……
姜啸原本受了重伤,被喂了奇奇怪怪的药,又因为被强行搜神虚耗太过,加上画面太刺激,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悬空的记忆画面消失,岑蓝猛的从姜啸的头顶收回了手,低头看着姜啸昏死的眉目,搜神的手微微颤抖。
她可以继续看的,只要不顾他的死活。可她却没有继续,而是一抬袍袖,轻车熟路将姜啸卷了,出了密室。
岑蓝觉得事情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不过她也并没有慌张。不过就是个小徒孙而已,只要待他醒了,许他一些法宝,让他不要乱说便好,她当务之急,是找到化用神兽兽丹的办法。
她先给姜啸治愈了身上的伤处,将他暂时安置在自己寝殿的偏殿,然后一心去化用神兽兽丹。
姜啸醒的时候,岑蓝便正襟危坐在他对面,他一睁眼,她便从袍袖当中抖出了一大堆的瓶子,全是这些年积攒的灵丹妙药。
有各派仙首送的,也有一些是她自己以奇珍炼制,无一例外,全都是修真界修士至死也求之不得的好玩意。
“这些你挑挑,你入双极门不少年了吧,定然也懂药理,”岑蓝声音堪称温和,“需要什么,便拿什么吧。”
姜啸第一感觉便是自己的伤处已经都好了,这倒也不奇怪,他每一次被放走之前,都会被治好伤处。
他身上被施了清洁术,衣衫虽然还是残破却已经干净了,他惊讶的是岑蓝竟然没有一如往常将他丢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留在了这登极殿。
他起身,如墨般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肩头,岑蓝的视线轻轻滑过那顺滑浓黑得不可思议的长发,后又克制地垂目。
姜啸没有注意到她短暂的视线,只是看向岑蓝抖在他榻上的那些小瓶子。
他粗略看了一眼,价值千万灵石的九转丹、能够突破瓶颈的玉霄丹、还有能够活死人的渡生丹……这封口的手笔不可谓不大,若是换成任何一个人,定然就被唬住,甚至还会感恩戴德连连叩拜。
姜啸却大逆不道地直视岑蓝沉静姝丽的眉目,舌尖抵了抵自己的腮肉,从自己脖子上拽下了一个吊坠,这是他的储物灵玉。
他将储物灵玉打开,“哗啦啦,叮叮当当——”
一堆小瓶子从储物灵玉里面跌落在床榻之上,和岑蓝之前抖在榻上的那些掺在一起,竟然分不清你我他。
岑蓝面色微不可查地一僵。
姜啸面容沉肃,俊脸紧绷,带着倔强和讽刺,说,“师祖,这些都还您,徒孙修为低微浅薄,实在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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