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悲。”
第42章失控
这几天,李成发现身体会哆嗦痉挛,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地做一些事情。半夜起床喝水,拿起杯子的手却怎么也举不起,五指手臂瞬间不听大脑的支配。这种感觉就像喝了很多酒,脑部被麻痹了一样,支配不了四肢。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逐渐感觉到举到半空中的手臂有些酸疼,渐渐便恢复了。难道他的这副肉体要重新占据他的灵魂?是啊,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附在一个生者的肉体上,不是就要承受这副肉体所带来的疾病困惑与悲哀。
李成倒在床上,床闷哼了一声,整个房间又恢复了死寂。第二天李成在恶臭味里醒来,他,大小便失禁了。乔思暮在帮他清洗的时候,他真的很沮丧,只是还好他现在还能发出点声,就是含糊不清。“乔大小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乔思暮没有回答他,边帮他擦拭身体边说,“我想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得来。”
“乔大小姐,你这是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吗?”李成面目扭曲地努力吐着词,“你放心,我死拽着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像一些烂俗的桥段逼你离开。”
乔思暮只是轻笑不语,把李成安抚到床上后,光洁额头上也有细密的汗珠。李成情不自禁地挺起腰杆,吻了她的额头,咸的。
“那有天,我也这样了,你会像我一样吗?”
“当然……”李成笃信地看着她,“当然不会!我会离你远远的!”
乔思暮捧起李成的脸颊,轻笑着,“你这样说得我都不敢生病了。”
“所以,你最好别生病。”李成的手覆了上去。
乔思暮也难得开开玩笑,“我尽量把生病这个项目排在李先生有空的时候。”
“李先生一般在别人有事请求帮助的时候都很忙。”
“不同你闹了。”乔思暮帮李成盖上被子,“好好休息。”
李成往后的身体状况还是有些好转,可还是难免走路的时候突然一个趔趄。医师说这一次的精神紊乱,是突发性的。来得急也去得快,只是不要受过多的刺激,就是病人承受范围外的消息。这个消息,包括李成的邻居金老先生的离世吗?乔思暮挂了通话的手机。要不要告诉李成,让他去参加金老先生的葬礼呢?
后来,李成还是知道了。在他与家人的通话中,他听到了丧礼的哀乐。
李父告诉李成,金老先生说,李成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从参加葬礼到回来,李成都没有落泪,只是沉默地看着天空。生老病死,旦夕祸福,都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事情。我们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只是让我们凡人去顶礼膜拜天命不可违吗?奋斗或消沉都终将化作虚无,那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算什么?到现在,你真的以为你能改变世界吗?
他记得唐羽范结婚那天,文超酩酊大醉却不乏伤感地说过这样一段话。“好小好小的时候,觉得美猴王了不得,再大一点,觉得他真差劲,遇到什么妖怪都要搬救兵,等到了高中,觉得他也不错,这么多人际关系,到了现在,发现玉帝的本体是玉,孙猴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们原来有同族关系!原来他妈的这一路上都有玉帝在罩!”
《西游记》还是《西游记》,原来是世界改变了我们。想到这,李成的泪水就汹涌地流了下来,他知道,这辈子是再也看不到金老头子了,他对世界也无可奈何了。
他朝着天空跪了下来,哭得歇斯底里。
第43章蜕
夜色还没涂满苍穹,繁华的都市就急不可耐地点上一盏又一盏灯火。李成喜欢霓虹灯,就是那种橙黄色平铺安静的小路。每一次看到,他心里都会有触动,这会让他想起那些集训日子,躲在路口给乔思暮打电话。就像他往后听到笨拙的钢琴曲弹奏,他也会停下行走的脚步。因为乔思暮这些日子都在练钢琴,李成总是在一旁听。后来知道,乔思暮听从医师的建议,用音乐去缓和李成心底里的崩塌一角。
“?”乔思暮像往常一样坐在凳子上,偏头看着神色低靡的李成。李成愣了会,才搬了条凳子坐在乔思暮身边,手拨拉着琴键,开口问着,“Pahelbel“s?”
乔思暮轻轻摇头,“andGigueinDmajorfor3violinsandBassotinuo.”
李成只好点点头,“也是,这里没小提琴。”
“同度,两小节,反行。”乔思暮说完便开始敲琴键,李成连忙也开始配合,“我尽量。”
悠扬的钢琴音钻进了时间的罅隙,使得韶光溢出潺潺流水,流过龟裂的罗布泊,流过尘埃的金字塔,流过阳光四溅的香榭丽舍大道,流过纸醉金迷的华尔街,流过萧伯纳的都柏林。李成记得曾经看过《海上钢琴师》,上辈子他没多大的印象,这辈子再看时,他觉得怅然若失,他回忆着《海上钢琴师》,“Takeapiano.Thekeysbegin,thekeysend.Youknhty-eightofthem,nobodyantellyouaheyarenotinfinite.Youareinfinite.Ahemusithatyouanmakeisinfinite.Ilikethat.ThatIanliveby.”
乔思暮抿唇,梨涡浅陷。修长的手指挥舞了起来,李成没有跟得上,便放弃弹奏了,接着乔思暮往下的每一键都扣住了李成的心弦。音乐里,李成听得出“振作”的尾音。
“我很喜欢1990的那句话,Yougetmeuponthatgangwayandyou&ldquoutinfrontofmeakeyboardofmillionsofkeys,millionsandbilliohat“sthetruth……”李成疲倦地说着,接着看着乔思暮,脸上尽是悲戚,“乔大小姐,thattheykeyboardisihatkeyboardisikeyboardthereisnomusiyouanpy!You&ldqubenh!That“sGod“spiano!”
乔思暮指法也乱了,她停了下来,她握住了李成的手。“李成,你目光不应该停留在一个人的悲喜。”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慈善这一词,一部分人拿它证明自己的身价,于是一部分人认为它是为作秀正名。”乔思暮轻轻地说着,“可是,它实在为一部分穷苦的人谋取了福利。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可以成为良善之人。”
李成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角溢出星点泪水,“乔思暮你错了!我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我不是劳什子的好人!你也别拿端着一副活菩萨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