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完全身不由己,给宋皎拉着脚不点地地往外急奔,这般毫无任何风度可言的夺命狂奔在他来说也是从无有过的体验。
不过……完全不知发生何事,而给一味拉拽着随着疯跑,可还得留心身后有人追上来,这所有集合在一起,却不知不觉地在心里生出一种奇异而新奇的刺激之感,逐渐地让豫王啼笑皆非,而忘了担忧跟惊惧。
直到两人出了诏狱,身后仍是没有追兵赶来,只有豫王府的十几个侍卫跟太监,也不明所以地跟着一阵风似的追来。
豫王跑的气喘吁吁,回头问宋皎:“到、到底怎么了?”
他认定是宋皎得罪了赵仪瑄,可是如果真得罪了,那这会儿太子早追了出来,就算太子殿下不愿亲自动手,东宫的侍卫一个个却不是吃素的。
如今居然“风平浪静”。
宋皎仍是心有余悸不敢逗留:“殿下,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豫王点头:“去程府,还是去王府?”他见宋皎在犹豫,便道:“程老师也很担心你,你既然出来,必要跟他见一面,你若觉着去程府不便,那就去本王那里,程老师一定也会前往。”
两人议定去程府,此刻车轿备好,豫王躬身入内,回头招呼宋皎一同进去。
宋皎迟疑中,赵南瑭已经催促:“你进来,咱们好说话。”
幸亏豫王所乘的轿子足够宽敞,宋皎乖乖坐在一侧,规规矩矩地并着腿,双手搭在膝盖上,不敢抬头乱瞧乱看。
豫王先问起刚才的事,宋皎绝不敢说自己给了太子一个巴掌,便含蓄地说道:“我跟太子殿下话不投机,一不小心……碰了他一下。”
“碰?”豫王觉着这个字千变万化有许多的解释,而他拿不准宋皎指的是哪一种:“这、是何意?”
宋皎抬起自己那只闯祸的爪子:“我、当时大概昏了头,这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殿下的脸。”
豫王闭了嘴,眼睛却瞪大了一寸:“你的意思莫非是……”
他举起手,做出一个扇耳光的动作。
宋皎不得不点头承认,又急忙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打的、不!是碰的很轻,大概就像是蹭了一下。”
“蹭……?”豫王嘴里有点发苦,可惊骇之余,心里又涌出一种惊骇到极致反而不觉着害怕的想笑之感。
这可真是有趣极了,宋皎竟然打了自己不可一世的太子哥哥。
宋皎回想案发的情形,自欺欺人地试探着问道:“殿下,你看太子后来没有叫人追出来,是不是……因为我的动作很轻,所以他不想计较呢?”
太子殿下若是这么仁慈宽厚的人,那他就不叫赵仪瑄了。
豫王抬手,在宋皎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半带戏谑的:“你啊,你这可真是戳了老虎屁/股了。”
可赵南瑭虽知道事情绝不容乐观,但事情已经发生,再强调后果的严重又有何用,白白地吓坏了她而已。
看宋皎脸白如纸,乌黑的双眼仓皇之态,心里竟很不忍,豫王便安抚:“也不用过于担心,回头本王自然替你求情。不会有事的。”
最后五个字说出来连他自己也不信,但还是顺口说了出来。
宋皎毫不犹豫地把豫王这句话当作救命稻草似的抱紧:“多谢王爷!”
豫王看她的眼中又透出几分耀眼的光彩,心里又愧又是欣慰。
他本来还想说说颜府的事,可心头转念:“对了,你们到底说了什么……闹到要动手的地步?”
宋皎的眼神开始闪烁,如果要告诉豫王实情,那她还不如留在诏狱听候赵仪瑄发落。
“没、没别的,”宋皎舔了舔嘴唇:“太子殿下说起宋洤跟程大哥的事情,所以我一时的……”
豫王并没有很怀疑这个说辞,而且极容易的就接受了,他甚至在心底自动推理了一些细枝末节。
于是赵南瑭劝导说:“你太过沉不住气了,他毕竟是主查这案子的,他的脾气人尽皆知,说出来的话让人接受不了也是有的,可只要你是清白的,他未必就能如何挟私报复,何况还有本王呢。你只要好好地忍一忍,万万别再得罪,更加不能再……”
赵南瑭停了停,倾身含笑看着宋皎,又在她的手上轻轻地一摁:“不能再‘碰’他了,知道吗?”
豫王虽说的是公事,套在私情上一样管用。
宋皎红着脸,手畏畏缩缩地抽了抽,却并未真的抽离,最后只在喉咙里冒出了一声“唔”。
豫王看她低头垂眉的模样,实在乖静可爱的很,跟之前在颜府的那个冷静果决的夜光判若两人,他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欣悦,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
但很快的豫王意识到不妥,他忙不露痕迹地将手撤回,转开目光:“如今棘手的却是程子励跟宋洤的事,本王觉着此事有些蹊跷。”
宋皎道:“我正也觉着古怪,按理说程大哥绝不可能是那种会徇私舞弊的,但……不管如何,最主要的在于这件事既然跟我有关,也势必牵连程大人,那么……”
她看着豫王,没有说下去:程残阳是豫王的老师,而她是豫王的心腹,他们两个都出了事,难道豫王会置身事外?
赵南瑭早就想到了这一节:“你也觉着,这可能是冲着本王来的吗?”
宋皎郑重道:“不过正如王爷所说,清者自清,这件事绝不会牵连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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