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的时候他就吃了一碗李妈做的长寿面。
雨季早早就停了,洵川入冬的脚步特别快。
计嘉早早就裹上了棉服贴上了暖宝宝,原本就怕冷的人又撞上了生理期, 手冷脚冷还肚子疼,考数学的时候她魂像是被人招走了,打铃收卷的时候她最后第二道题都没写。
考完数学,计嘉觉得自己原本只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现在心灵精神层面都出现问题了。
人又累又难受, 不过还是强撑着精神和蒋晨茜一起出去吃了晚饭。
热热烫烫的羊肉面下肚之后, 计嘉觉得自己半条命回来了。
最近她没再开始很刻意地控制饮食, 毕竟她还是需要一点脂肪来过冬。现在穿得多也看不出胖瘦。
结完账, 一从开着空调的便利店出来直面寒冷,计嘉觉得自己的肚子更疼了。
晚自习的时候胡彪说会根据月考成绩微调了座位。
计嘉烫伤的手已经好了不少了,只是手背上还留着印子, 她坚持每天用去疤痕的药膏,印子倒是淡了不少。
熬到下晚自习, 计嘉下楼的时候,陈清让早就坐在车里了。
陈清让很轻松,他数学考得很不错。晚自习的时候已经有老师在批卷子了, 他是个高分。
计嘉手腕上还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她在便利店里买的东西。
汽车很快就把他们送回了朗诗雅庭。
今天陈清让难得没吃宵夜直接上楼去洗热水澡了, 计嘉一改往常回来就跑进了厨房。她问李妈要了一个打火机然后才上楼。
洵川在南方,阴天都给人一种潮湿感。
家里开着地暖,他洗完澡出来就穿了单层的睡衣。
用毛巾擦干头发之后,陈清让从校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往年邓莉也不会给他发生日祝福,只有陈湛林会,但现在陈湛林的祝福短信都没有了。
手机还没放下,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除了计嘉也不会是别人了。
“进。”
话音刚落,突然“啪——”的一声,房间里的灯就熄灭了。
陈清让咋舌,只听昏暗里门把手被拧开,一束小火苗出现在视线里。
能见度很低,她清冷的声音在唱“祝你生日快乐”,音准稍微有点差。
突然整这么一出让陈清让有点哭笑不得,小火苗逐渐靠近自己,她终于也没有再唱了。
“许愿啊。”计嘉催促他。
简陋又有点寒酸。
火苗摇晃,陈清让看见计嘉的脸,火苗在她眼睛里变成了两束。他没许愿,甚至有点扫兴地说:“我不喜欢过生日。”
计嘉没动:“就当纪念一下。”
“纪念什么?”陈清让明知故问,“没什么好纪念。”
说着,小火苗摇晃得更厉害了。
“十八年前世界上多了一个你,这不足够纪念吗?”
“可我并没有觉得很开心,我爸妈也没有觉得很开心。”陈清让盯着被火苗照亮的那张脸,嘴上的话尽是自嘲,可他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不知道是因为时间久了早已习惯还是因为别的。
“哥,可我觉得有你很好。”
昏暗里飘出计嘉的声音,她说话的声音和唱歌的声音不一样。她按着打火机,火机里汽油燃烧,细小的声音都在此刻钻入了陈清让的耳朵。
他鲜少在自己的生活中感受到归属感这种情绪的存在。
虽然他觉得没有也无所谓,一个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所有的数学题也不是都解算的出来,他就把这些烦恼丢弃在身体里的仓库了。
此刻他眼睁睁地看着计嘉打开了那扇已经结了许多蜘蛛网的仓库门进去了,然后将他丢在里面的烦恼一个个拿出来,还一边说着“小问题”。
在一个私生女身上体会到家人的感觉着实可悲。
却也仍旧动容。
像是山头厚重的积雪层出现了一道裂缝,紧接着便土崩瓦解。
面前的人久久没说话,计嘉心里有点没底。她说得应该挺煽情啊。
况且这话也是发自内心的,有他多好,能让她吃喝不愁,还有遗产。
就在计嘉想着要是真的“此路不通”,他不愿意过生日,自己也就不强迫了。正要放弃的时候,他闭上眼睛了。
陈清让的睫毛很长,借着摇曳的打火机火苗的光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几秒后,他抬眸,然后配合地吹灭了“蜡烛”。
蛋糕是便利店买的虎皮瑞士卷。
两个人一人一半,计嘉坐在椅子上,他坐在床尾。两个人无言地吃着,里面白色的奶油有些许沾到了陈清让的唇上,他看着好像不太喜欢吃这些东西,一直没说话。
直到最后一口咽下去,他起身拿起水杯喝了好几口水才解了嘴巴里的甜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