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嘉上二楼的时候陈清让的卧室门还没关,他脖子里挂着头戴式的耳机,卧室的窗帘全部都拉了起来营造很好的游戏氛围感。一条腿曲在踩椅子上,一条腿懒懒地伸着,廖姨在帮他打扫地毯上不小心洒上去的可乐。
他在打电话,脸上带着笑容,但目光里全是厌恶,后脑靠在椅背的枕托上、
他的脸能顶住各个刁钻的视线角度:“……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随她去吧,反正再婚之后是不可能再有生活费的,她那小老公不是才三十多岁吗?还能再干三十年养她,饿不死的。”
第15章
廖姨完美地诠释了服务于生活在黄金时间档播出的狗血剧里主人公, 应该如何自处。
装聋作哑地收拾完了地毯,她拿着清洗机起身的时候看见了计嘉,多年的经验让她给计嘉使眼色, 让她别偷听。
但屋里的陈清让还是看见她了。
陈清让没再继续说什么, 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就这样吧, 挂了。”
廖姨选择明哲保身先走了。
计嘉在他审视的目光中拿出包里数学考卷:“我不会。”
他呵了一声,将刚挂了电话的手机起来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嘴上说着要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就找不到好工作赚不到钱,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不等周末过完了再问?”
说话夹枪带棍,还是他。
“你不教我,我就去找李妈廖姨教我泡茶做饭打扫卫生了。”
计嘉说着转身就要走,威胁谁不会啊。
但等她都转身了,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屋子里的人都还没有叫住自己, 和前两天完全不一样了。
陈清让看见她自己走了一步又停下了, 兀得笑出来了:“怎么不走了?怕自己学不会端茶送水啊?”
计嘉走回到门口, 没说话。
他将手机随手扔在桌上, 坐姿没变。他坐着,计嘉站着,但他在计嘉俯视的目光中丝毫没有弱下去一分。
“计嘉你要知道我其实不怕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倒是你,呵……你要是不怕在学校里被人戳脊梁骨你大可以告诉他们你是个私生女。”
确实, 保不准还能给他赚点别人的同情心,虽然他不需要。
陈清让占据了上风,可站在那里的计嘉没有一点窘迫, 她此刻缄默地站在那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但只消片刻她又变成了平时的那副总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计嘉站在门口, 手里还拿着她那张没有写完的数学考卷。脸上扯出有些突兀的笑容:“原来如此啊。”
陈清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踩在椅子上的腿也放下去了。
计嘉:“所以哥哥一开始不说我是你妹妹不是指桑骂槐啊,原来是在保护我。”
陈清让是见识过她不要脸甩无赖的模样,但倒是没见识过她往自己脸上这么贴金的。
“我在警告你。”陈清让纠正。
他才不要什么好哥哥人设。
计嘉捂耳朵:“我不信,我明天就要去告诉徐恒易他们,告诉他们你是多么好的一个哥哥,无私伟大,爱护妹妹。”
“妈的。”
门口的人捂着耳朵说完就要走,陈清让连忙起身:“站住。”
计嘉听见了,但还样装着多走出去两步,再装模作样地倒回来:“哥哥你叫我?”
陈清让脸色很差,差到极致。
一个手紧紧握成拳头,另一只手指着他卧室的桌子:“叫李妈搬上椅子上来,做题。”
指望陈清让好脾气地教自己是不可能的,计嘉觉得他甚至公报私仇在刚才吃瘪受的气也在这会儿全部都发泄出来了。
……
陈清让卧室里的书桌挺大的,桌面还保留着原木的花纹,计嘉这才注意到他摆在书桌角落上的香薰。他卧室里都是这股香薰的味道,味道并不冲鼻,香薰精油没有看见只能看见一台看不出任何logo的香薰机在不停地工作。
但计嘉坐在他旁边还是能分别出他身上沐浴露味道和香薰机味道的区别。
他讲题是按着他自己的思路来的,要是计嘉有这个思路她就不可能不会做了。所以一道题总得陈清让说好几遍,每一步都要细细拆分开来。陈清让这个人当不了教师的,因为聪明的人很难以一个普通人的吸收能力去解释每一道在他们看来简单无比的题目。
两个人面前就摆着计嘉自己的卷子,卷子不大,总共就一张a3纸那么宽。
他的椅子带着扶手,陈清让胳膊搭在扶手上,题目讲着讲着他不知不觉间胳膊就被计嘉挤走了,她自己搭上去了。
讲完所有题目陈清让杯子里的水也见底了,但至少卷子做完了。
两个人都在看计嘉面前的卷子,计嘉在写最后那道题了。
她还穿着白天出门的那件雪纺衬衫,在外面跑了一圈也没有一点汗臭味。台灯在靠近她的那边,她低头,几缕头发泛着光,上挑的眼尾给了她一丝年纪不应该有的妩媚感,可她偏又是有些叛逆的性格。
水笔在纸张上书写,计嘉垂着脑袋,偶尔将一缕有些碍事的头发重新别到耳后。
“我好看吗?”
陈清让收回目光,下意识将手搭在键盘鼠标上准备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
动作太刻意了,一眼就知道在掩饰。
偏他又嘴硬:“我只是有点好奇你的。”
“嗯?”这说话倒是很新奇。
陈清让稍稍缓和了一下被抓包的窘迫:“我只是好奇学习在你脑子里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