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小爷请你们吃饭吧?反正小爷也饿了!”
“喂,小爷可从来不请人吃饭,你们还真不知好歹!”
“罢了,不吃算了,给小爷省了!”
“喂,你跟那什么候府有什么关系?是哪个府上的?”
“你拿人家账本想做什么?”
半晌,空旷寂静的小巷里只有皇甫赟叽叽喳喳不停歇的声音,可想他又火了。
“你以为你不说小爷就查不到了吗!”
“蠢女人,你傻了,这么火急火燎的,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走了许久,终于才见得些许灯火,此时街道上仍然非常热闹,林立琳琅的店肆人头涌动,听着耳边仍然整晚不停歇的嗓音,水云槿终于忍不住蹙眉,“你啰嗦够了没!”
“你敢嫌弃小爷?你…你…你……谁让你不搭理小爷!”皇甫赟扬着脸亦是不满地瞪着水云槿。
“我帮你救了人,已经两清了,你请便吧!”水云槿站定,眸色淡淡。
其实顾言也早就忍不住了,从来没见过如此话唠难缠的人,连他都忍不住想封了皇甫赟的嘴。
“蠢女人,算你狠!”皇甫赟沉着脸狠狠地看了一眼水云槿,转身大步离去。
水云槿见他离开,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转身慢悠悠地走着。
半晌,身后顾言忽然小声道:“主子,他还在后面跟着。”
水云槿点头,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甩掉皇甫赟,原本打算回府,她又改了主意。
来到琉璃湖,此时月色沁人,晚风习习,湖两边高挂着绘花的灯笼,岸边的男男女女仍有不少人相偎着,湖中的花舫小船仍荡漾在中央,娇媚婉转的歌声丝丝缕缕地传来,一阵轻风吹来,月下花影明灯斑驳地洒在岸边装饰奢华的店肆上,疏影清浅,灯火阑珊,精美绝伦!
“还真是会挑地方,这里的景色可是全京城最值得一赏的!”
幽静的琉璃湖,因着这道声音顿时变得不怎么美好了!
“又是你!你一直跟着我们到底想干什么?”不等水云槿开口,顾言忍不住怒视着皇甫赟。
皇甫赟冷哼一声,“谁要跟着你们,小爷是来赏景的,不过这么巧也是有缘,小爷带你们夜游琉璃湖,如何?”
水云槿淡淡看他一眼,已经无话可说。
斑影琉璃三楼的一间雅室里,一袭黑色锦缎长袍俊逸秀雅的身影临窗而立,他雍容尊华,翩翩卓绝,欺霜塞雪的容颜清清淡淡,轻风轻抚吹过他的青丝锦袍,说不出的雅致风华,秀逸卓然。
他手执白玉杯,白皙的大手微微晃动,白玉杯散发着淡淡白光,柔和中透着清冷,一如他眸底的颜色,却在眸光转动间,目光凝在描花灯笼下的女子身上,眸色放暖。
她一袭浅色长裙随风飞扬,身姿清丽柔婉,巴掌大的小脸白皙清雅,肤若凝脂,三千青丝如一匹锦缎铺染开来,并无多过珠玉,那般出尘脱俗,璀璨夺目,“是她!”
身后长相俊秀的少年子乔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明显一怔,身为暗卫,跟随主子多年,他听得出来主子这会心情愉悦,遂好奇地也跟着朝下看了一眼,虽然琉璃湖边人来人往,比之更华丽更显眼的迷乱人眼,可他却一眼认出了那道身影。
看了半晌,他拧眉低声道:“主子,她真的就是那位云公子!”
黑色锦缎男子低低笑了声,并未开口。
子乔也不是非想听到回复,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女扮男装本来就不多见,可是有那样气势胆魄的弱女子就更不多见了,独闯清源山,连主子都对她高看一眼,他又怎么能不佩服!
来到翌阳城,关于她的传言随处可听,一开始主子吩咐打听她的消息,他还不以为然,一番探听才知道,她竟是澜王府二公子的新婚妻子,更是有那样的名声,可真正的她又是满腹惊华,这样的女子当真罕见!
“今日又有传言她没有正妻之度,将庄贵妃送去的绝色佳丽全扔出了府外,伤的伤,残的残,二公子更是扬言今生只娶一妻,如此藐视皇室,已然是传得沸沸扬扬!”
男子不高不低地哦了声,那微凉的眸色渐深直至如深潭一般,“还有这等趣事!她……本就与众不同!”
彼时水云槿走进斑影琉璃,才知道里面早己客满,无奈她叫了几份糕点,想着可以给顾言填饱肚子。可皇甫赟是谁?他一听没了雅间,当即就火了,连他都不给面子,这店是不想做生意了吧,拉着那伙计叫嚷着非要拆店。
水云槿看着他,甚是无语,他今儿拆店还拆上瘾了,看着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他,水云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她可不想跟他一样出名,做人还是低调些好!
正无趣间,眸光扫过楼梯口处,只看到男子欺霜塞雪的容颜嘴角微微勾着正看过来,秀逸卓绝,那雍容风华仿佛与生俱来,仅一眼,水云槿淡定地收回视线,她如今是女装,凌肖尧应该还认不出吧,只是那笑意……
凌肖尧看着水云槿漠视的目光一闪而过,他低低的笑了声,声音愉悦,连着尊华的眉眼都染上了喜悦,整个人如那盛开的黑色的牡丹一般,整个斑影琉璃因着他这一笑,灼灼生辉,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都放在他身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恰在此时,顾言捧着几份冒着热气的糕点来到水云槿面前,水云槿点头,两人悄无声自息地出了斑影琉璃。
第48章两份卖身契
为了甩掉皇甫赟那个跟屁虫,主仆两人也是拼了,一出了琉璃湖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数米远。
水云槿因为走得急,心里又一直有些别扭,脚下忽然一个趔趄,等她反应过来,想稳住已经来不及。
她正苦笑着,腰间忽然一紧,她被带入一个温凉温暖的怀抱里,清雅的杜若香沁入喉间,她扬眉正对上皇甫玹鬼斧神工般温润含笑的容颜,“想什么这么入神?还是后面有贼追你?”
水云槿看着这张熟悉到骨子里的容颜,有片刻的失神,连他说什么都没听清楚,只是痴痴望着他嘴角的笑意。
皇甫玹看着她的反应,又是嫣然一笑,直勾得水云槿神智飘飞,所有感官都失去了知觉,只那样呆愣地小脸。
不知过了多久,只闻得低低愉悦的声音传来,水云槿才猛地反应地过来,小脸噌地泛红,灿若烟霞,又羞又恼地瞪了皇甫玹一眼,正欲推开他,腰间又是一紧,紧接着唇上一重。
皇甫玹微凉的唇重重地啃咬肆磨着软软的两片唇瓣,缠绵缠绕,极尽缱绻!
皇甫玹似乎要将心底所有的热烈都化在这个吻里,由着他的唇刻在水云槿的心尖上,水云槿感觉到他的狂热,心尖如被柔暖拢住猛地一震,身子更是从里到外地剧烈颤着,似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汹涌狂热。这样的吻不似温柔怜惜,没有蠢蠢欲动,唯有紧紧相缠入骨,更令两人不可自拔!
夜色清幽,月色沁人,两道身影难舍难分,清寂的夜晚只闻得两道急促的喘息声,此起彼伏,最终归于一处,似跳动的音符。
久久,皇甫玹离开少许,眸光如云似雾,浮浮沉沉,那般炽热而暗沉!
水云槿伏在皇甫玹怀里有些气力不继地低低喘息着,她就想着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在外,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很累?”皇甫玹听着水云槿低弱的呼吸,眉眼笑意融融。
“有一点儿,我这一下午都做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水云槿语气淡淡。
皇甫玹挑眉笑了笑,“是都知道,却没想到你这么会惹桃花!”
“我什么时候惹……”水云槿一时没反应过来,随意的口吻一顿,她抬头嗔了一眼皇甫玹,“你想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不说那个皇甫珩,光是那个什么笑面狐狸太子,如今连皇甫赟那个臭小子都敢缠着你了,看你这一屁股烂桃花怎么收拾!”皇甫玹声音有些沉闷,面色微微一黑。
听着皇甫玹又酸又闷的语气,水云槿无奈地蹙眉,在她看来完全是他胡思乱想出来的,她可是一点别的心思都没动过,“别想给我乱定罪名,你可是将那十个八个的美人刚扔出去不久!”
话落,就听皇甫玹声音更是沉闷,似乎还带着深深的叹息和后悔,“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你什么意思?”水云槿眉梢一挑。
“爷爷下了严令,要我这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妻下无妾,不然就把我赶出澜王府,你说我是不是很惨?”皇甫玹蹙着眉头,语气有些阴郁。
闻言水云槿心头一震,巴掌大的小脸略显凝重,这是她怎么都没预料到的结果,其实那时她心里一直有些忐忑,深恐爷爷和母妃会觉得她霸道,却不曾想……
“高兴的话都不会说了?”皇甫玹笑意浓浓。
水云槿抿着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她心里明白,这样的结果都是皇甫玹的功劳,也是他对自己的承诺,只要爷爷下了严令,就算到了皇上那里都别想再翻过来,这无疑是让她觉得穿越而来最值得感激的事!
本来值得高兴的事,应该奖励这个男人,可看着他满眼的戏谑,水云槿气不打一处来,“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皇甫玹应着。
“不是这句,上面一句。”水云槿暗瞪了他一眼。
“我说我应该是整个天下最惨的男人了吧!”皇甫玹微微挑眉。
其实他有心借着这次以爷爷的威严拒绝一切示好和那所谓的美人恩!
水云槿眉梢挑起,看着皇甫玹的目光危险阴森,“是有些惨,那你想怎么样呢?”
“早知道我就把那些女子留下……”
“皇甫玹!”水云槿忽地喝斥了声,抬脚就欲跩上去。
皇甫玹早有防备,松开她,人已经退出了数步外,他一袭白衣如白月光,长身玉立,清华的眉眼闪着促狭笑意,整个人说不出的潋滟风华!
水云槿看着他得逞后的笑脸,气愤地哼了声,抬脚就追了上去,皇甫玹又岂会等着挨打,水云槿追,他便跑,水云槿停,他便停,两个人如同孩子般玩得起劲。
寂静的夜晚,只闻得水云槿气愤难平又霸道的声音,“皇甫玹,你敢朝三暮四,对我不忠,信不信我弄残了你!”
恼怒声温润的笑声汇于一处,极是好听,原地凌肖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黑衣墨发在暗夜里更是清寂苍茫。
两人打打闹闹,很快回到了王府,就见大门前何管家、瑞嬷嬷、所有的丫鬟暗卫都齐聚在此,满脸笑意。
水云槿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眨了眨眼睛,不自在咳了咳,“我可就只买了几盒糕点,都拿去分了吧!”
众人哄笑,推着早己回到王府的顾言朝里面走去。
“我的呢?我可是老远就去接你的!”皇甫玹从她身后凑过来,贴在她耳边低低笑道。
“我都没份,哪有多余的给你!”水云槿瞥了他一眼,抬脚进府。
身后皇甫玹勾唇笑了笑,这个女人再没有一丝一毫的顾虑,他的日子该更不好过了吧!
云阁水榭,灯火通明,水云槿踩着脚下的青石板,从没觉得如此清晰光亮。
院子里,如琴笑意盈盈地迎着两人。
“备好了水,先进去沐浴。”进了屋子,皇甫玹开口道。
水云槿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很是听话地随着如琴走进了内室。
收拾妥当,就见皇甫玹端了一碗薏仁米粥走了进来,早就觉得肚子饿的水云槿毫不客气地在桌子前坐下,品尝着皇甫玹亲自煮的粥。
皇甫玹看着她,眉眼似淬了温柔溢着细碎的光芒,如玉的大手翻看着水云槿带回来的帐本。
半晌,皇甫玹合上账本,面色淡淡,“这样的账本做出来,是该拖出去打死!”
“老命去了半条,苏倩能用着这样的人才,她也真是不容易!”水云槿嘴角笑着,那话里意味不明。
“你已经想好了?”皇甫玹扬眉。
“早就想好了,不作才不会死!”水云槿嘴角笑意一暗,眼底的深意一闪而过。
皇甫玹没有开口,只是那袒护的意味已经表明了态度。
一碗粥吃个干净,水云槿被皇甫玹抱着回了内室,他将水云槿放在床边坐下,又在房中的桌案上取了一张纸递到水云槿手上。
水云槿看着,眉梢挑了挑,打开一看,她顿时乐了,竟然是一份和她在马车上写的卖身契的内容一模一样,除了字迹不同,半字不差,他是什么意思?
扬眉看他,笑意浓浓,还没开口,就又见他递过来厚厚一叠戳着印章的文书,“女人,这是地契和我名下的铺子,还有我所有的财产明细!”
水云槿淡定地看了一眼收入袖中。
“女人,这是我的卖身契,从今往后开开心心地给你当牛做马!”
水云槿直接收入袖中。
“女人,你不看看清楚吗?从此刻起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连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