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苗朝他一摆手:“不会。我都做多少年饭了。再问不给你吃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路苗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她从到这边开始就一直呆在医院里,吃喝拉撒睡都在病房,老实说,待得有点闷了。
而且对她而言,这一趟出来的意义不光是做饭,更是一次探险,对这个城市生活模式日常运行状态的一次摸索。
她有点新奇,有点愉悦。
医院旁边并没有什么大的商场,街道都算是朴实,除了楼高些就没别的了。路上的行人很多,看上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以接触的样子,有人穿得很讲究,但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的衣着样式。路边的梧桐树应该种了许多年了,枝干粗壮,一直延伸到马路上空,路中央的绿化带是一排月季,路苗没见过这么大的月季,几乎可以称之为树了,她新鲜地看了许久。
路边有家小超市,路苗走了进去,直奔卖菜的地方。
嗯,菜肉蛋米的价格都和鹤川差不多。路苗拿起一个番茄,闻了闻,番茄的气息还是这样,很好闻,酸甜酸甜的,路苗微笑了一下,把它装进了塑料袋里。她按照自己平时的习惯称了点肉,买了一兜鸡蛋,几把蔬菜,一块豆腐。
不知道为什么,买菜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迅速地融入了这个城市,好像,天底下的人其实都是吃着一样的东西,都是一样地活。
她拎着塑料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超市,一路步行到秦淮家门前,深吸口气,拿起钥匙插进门锁。
这里,就是秦淮的家啦。
虽然几天都没人了,但秦淮家看上去很干净,大概是家政阿姨打扫得好。
路苗好奇地在客厅转了好几圈,博物架上,几个相框摆在非常显眼的位置,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路苗拿起一张看,这大概是秦淮四岁的时候吧,一个看上去小小矮矮的小男孩手里攥着衣角,对着镜头笑得特别害羞的样子。
她又拿起了另外一张,这一张里的秦淮应该小学三四年级了,他戴着红领巾,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一个遮阳帽,身上斜背一个水壶,正站在省动物园的门口。秦爸爸站在他的身后夸张地比这剪刀手,而秦淮一脸淡定。
下一张的秦淮穿着校服站在校门口,看学校门口贴着的条幅,大概是他初中毕业的时候。秦淮的身高看上去已经和现在差不了多少了,但整个人看着很瘦,有青少年拔个太快时的体貌特征,后背单薄无比。
路苗一见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地眯起眼睛,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认识许久了,原来,那个时候跟她写信时语气温和的望舒在现实里就是这样的吗?
挨个看完之后,路苗带着愉悦的心情去了厨房。
淘米洗菜切肉,熬粥炒菜乘菜,一切操作都早已烂熟于心,虽然刀具锅铲都不太顺手,但她毕竟从小学就开始学做饭了,这点小事完全没有影响。
装满了两个三层饭盒之后,路苗收拾收拾台面,离开了。
品尝到了路苗的手艺后,秦淮非常敬佩地对她树了大拇指,并且表示有机会的话想跟她学做饭。
路苗用筷子尾敲了敲他的手背:“那是你身体恢复之后的事情了,现在,好好吃饭。”
秦淮没办法地说好,埋头吃饭,两个人倒是把那么大的一个食盒都吃得干干净净,各自都满足地摊在了病床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路苗又给秦淮做了三次饭,三次过后就已经是秦淮做手术的第七天了,他可以出院了。
陪他办完所有手续之后,路苗把他送到了家门后,然后站直了身体,语气自然地说:“那这样,今天我就回去了。”
刚打开门的秦淮回头看她:“这么快?”
路苗:“嗯。”
秦淮已经可以自己活动了,不需要人在旁边照顾。而且,都这么长时间了,他的家长就要出差回来了吧,她不应该再多待下去。他陷入危机的时候她来是天理,现在时机合适,她走也是自然。
秦淮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才说:“本来准备带你到处玩一玩,但既然你想回去,那就回去吧,我送你。”
路苗没有阻止他。
傍晚时分,两个人坐在公交车上,前往火车站。路苗昨天已经买好了今天晚上十一点半的火车票。
公交车上的电视断断续续地放着今年春晚的小品片段。两个人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相关的话题,交流从小到大有哪些小品看着很有趣。电视上放着的那一段路苗看着有点陌生,明明是今年的节目,她却缺失了好多内容,她一回忆,表演这个节目的时候刚好秦淮要换吊针水了,她哪有心思看节目。
路苗小声地说:“今年的春晚都没有认真看,总觉得有些内容在我脑海里断断续续的,有点可惜。”
秦淮扭头朝着她:“你很喜欢看春晚吗?”
路苗想了想:“多喜欢那倒也是没有,只是不看的话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它对我来说不是娱乐节目,而是仪式性的东西,感觉看春晚的时候家的感觉格外浓。”
“这样啊。”秦淮低低地说了一声。
路苗奇怪地问他:“哪样啊?”
“没什么,不过……”秦淮的眼睛看着她,忽然说:“以后还一起看春晚吧。”
路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