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淮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低沉。
路苗一瞬间脖子完全僵住了,她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整个人动弹不得,甚至有种想跑的冲动,缓了一下之后,她才偷偷地把自己的腰背挺直的,语气平稳地说:“早。”
秦淮看向她,视线难得地一顿,一秒之后,他才说:“路苗,早。”
路苗尴尬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近的两个星期里,虽然她总是在想着关于他的事情,但他们两个人的交流质量实际上极其之差,对话总是在“你用卫生间吗”“不用”“那我用了”“好”这样的循环里来回。
突然碰上面,路苗居然完全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奇怪的是秦淮今天似乎也是出奇的话少,两个人肩并肩地站着却一句话都没有,只有手抓饼在锅里滋啦滋啦的声音,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或许是这个状态持续得太久,都有些不正常了,秦淮打破了寂静:“你这段时间数学怎么样了?”
秦淮说话的时候,路苗正垂着头,视线停留在秦淮的手指上,被他这么一问,她有一种被提问的感觉,立刻抬起头来,老老实实地回答:“还行,就是三角函数总是有点迷迷糊糊的。”
秦淮点头,反手把自己的书包取了下来,从里面翻找出一本书:“给你。”
路苗一看:《三角函数一本通》。
路苗:“?”
秦淮:“刚好我这几天也在练这方面的题,这本资料我感觉还不错,你可以先拿去写,写完再给我。”
路苗接过书:“谢,谢谢。”
秦淮看起来有些想笑:“这有什么好谢的。”
路苗想了想,认真地说:“你可以不把这本书给我的,也可以不帮我的,但是你都做了,我当然要感谢你。”
秦淮的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情,片刻后,他忽然问:“……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路苗看着他:“你说?”
秦淮想了想,道:“我觉得这个季节很适合出去郊游,但是没人领路的话,我怕迷路,你愿不愿意当这个向导?”
路苗抬头,看着秦淮的脸,她问:“什么时候?”
“这周日。”
路苗有点为难,她已经安排好了周日的学习任务,那天有两张额外的试卷要写,还有错题要重写,如果这些不做的话,那下个星期每晚她就要再多熬一个小时的夜,不然进度就会被拖拉下来。
用理智来分析的话,她应该拒绝的。
但是。
“……愿意。”
就这一次,她的计划只因为他改这一次。她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睡了睡了!
☆、第19章
答应秦淮之后,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教室,各自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一天的学习。
但是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相约要去秋游的缘故,今天的路苗心情格外稳定,即使有其他的女孩子去问秦淮问题,或者跟他搭话,她也都很平淡,没什么心理波动地继续背单词了。
说起来的话,大概就是“聊天算什么,我跟他关系更近”这样的心情?
到了这一步,路苗心里似有所悟了,但她并没有太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她要学习,听课写作业改正错题背书,时间完全不够用,难得状态很好当然要努力了。
只是忙碌了一天之后,路苗突然想起来,望舒还没给她回信,她觉得很奇怪,晚上放学之后,她一回到出租屋就给给望舒又发了一封信:“你收到我给你的邮件了吗?是不是被吞了,或者在垃圾箱里?”
让她意料不到的是,望舒的回应居然很快,一封简短的回信很快就到了:“我看到了。只是很惊讶,所以没有及时回,抱歉。”
路苗对着这封缺少格式的邮件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望舒确实很惊讶了,这么多年来,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少过抬头,就好像有强迫症一样,这一次居然破戒了。
路苗立刻又给他发邮件:“那你看到了我的邮件,有什么想说的吗?”
望舒:“那个人是男的女的?”
路苗想了想,还是觉得诚实地对待自己的朋友:“男的。”
望舒发过来一个省略号。
路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回复他:“省略号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懂这六个点代表什么,我问你的态度是很诚恳的,下了决心的,你不要就这么敷衍我。”
过了一会儿,望舒的回复才回来了,这次大概是心态平复了些,格式又带上了,只是仍然很简短。
“幼竹:
我不是在敷衍你,只是这种事情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一个人的感情是复杂而且时时变化着的,你处于什么状态,这个最终要你自己来想清楚,其他人无法断言,如果你还没能自己想明白,那就说明还没到那一步,人的感知有生命力,会自动带你发现真相。
望舒”
路苗看着这封信看了很久,看一会儿,想一会儿,想一会儿之后就又看一会儿。
望舒的意思她明白了。他说得越委婉,她就越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对于青春期的男女来说,能让人在讨论的时候如此谨慎,闪烁其词不敢确定的情感,毫无疑问只有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