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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这一趟回家,才想起一直在遗忘边缘的事:林踪的生日礼物还没拿定!
之前预定的狗崽苏岱影给退了,也挺无奈的,起因是林踪前几天跟他抱怨说,去拍广告被公司的模特狗狗咬了,林踪在电话里气得半死,“它太没有职业素养了吧!不想打工也不能乱咬人啊!”
苏岱影猜是他逗狗了,因为一般这种活动借来的动物性格都很温顺,就问,“你惹人家狗狗了?”
林踪有点心虚道,“我扯了下它的舌头玩……”
“活该啊。”苏岱影无奈道。
“反正最近我都不想见到狗了!狂犬疫苗还要打三针,烦死了呜呜。”
苏岱影安慰他了半天,心想,那买狗的事肯定要泡汤了。
事情又回到原点。
苏岱影纠结了半天,自暴自弃地想,要不买猫吧,像面面那种,又乖又可爱,还可以帮林踪营业吸粉。
然而买只合适的健康小猫又哪里容易。
詹子安不在家,陈辛他又不想去麻烦,想来想去,还是给认识的人中最有品味的打了视频。
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苏岱影挺惊喜的,刚想开口,就听见蒋东隅声音有点走调说,“不约,不喝酒也不写歌,没空!”说完就把视频挂了。
捏着手机摆好笑容的苏岱影:……
他想了想,没有气馁,又打过去,果然又接通了。这次他看见蒋东隅好像刚睡醒一样出现在画框里,提着眼皮打量了半天,才发现电话是苏岱影打来的。
蒋东隅磕磕绊绊越过床和衣服堆去拉开窗帘,然后回到镜头前坐下,对着苏岱影伸了个懒腰,“什么事,说。”
苏岱影开门见山道,“蒋老师,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小猫吗,品种好、又温顺一点的?”
“你要养?”东隅贴近屏幕去观察他,像在写生课上观察一块石膏。
“送朋友。”苏岱影说。
蒋东隅哦哦两下,说“等等”,就离开去找什么东西,回来时嘴上含着烟,那白雾隔着屏幕冲到苏岱影脸上。
等烟散地得差不多了,苏岱影才仔细看了看他:蒋东隅好像胖了点。脸上嶙峋的骨头都看不见了,在暗处的脸有种异常的生机感,像废墟里长出的诡异枝藤。
“后天吧,我要去一趟市场搞展览的材料。那边卖的东西挺杂的,什么都有,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猫。怎么样?”
他补充道,“你来找我。你家我可不敢去了。”
“就我自己在家。”苏岱影说。
“哦,那才知道找我了?你给我的备注是不是A工具人老蒋啊?”
“说什么呢,”苏岱影诚实道,“我朋友太少,找不到别人了,就觉得你行。”
蒋东隅笑说,“你说行那就行吧,”他似乎很受用被这样说,所以难得没有东拉西扯的,很爽快答应了。最后还是补充道,“记得穿低调点,穿卫衣的话挑领口小点的。”蒋东隅提醒道。
“猫咪还能吃了我?”苏岱影调笑,“只有你看吧。”
“我单方面的要求,怎么了?”
“要求啊……你们艺术家就没点儿有趣的要求吗?”
“比如说?你喜欢哪种有趣?”蒋东隅用手扣了下巴上的牙膏渍说,“我不是那种人,苏老师。我只是好色,不是急色。”他说。
“尽管爱和爱护是两种东西,但我还是打心底里觉得,遇见你难能可贵,所以我愿意爱护你,不愿意玩弄你。”
苏岱影抱臂看着他,“可是上一次视频我们都……你还让我喊你老公。”
“打住,”蒋东隅赶紧说,“你就当我脑子中毒死机了。”
“什么毒啊,能毒成这样?”
蒋东隅垂眼看了看桌上的烟灰,轻描淡写道,“色毒。”
人们印象中的黑市往往还停留在很多年前,那时候往往是隐蔽的早市,里面是城隍庙一样杂乱的格式摊贩,拉开衣服是满满的碟片和摸来的手机。
但到底是发展了几十年,各个行当都有了发展——黑市也不是从前的黑市了。
蒋东隅和苏岱影打车从家门口出发,四十分钟后就到了地方,是个大型的文玩小商品集合城。
“这里有宠物卖吗?”苏岱影疑惑道。
“有啊,你跟紧点,最好拉着我的手。”蒋东隅笑。
没想到下一秒苏岱影就挎着他的臂弯,大方地走上来,“先陪你去买材料?”他说。蒋东隅被他这一出蛊得晕晕乎乎,点点头就往前走,并开始哲学思考,是不是所有美人都有这样的天赋,可以自然地做各种不被允许的事。
就好像出门前他们在楼下吃早餐时一样。
蒋东隅在早餐摊前买了两个个油炸糖糕,苏岱影咬一口,流出的糖馅烫得人他差点跳起来,“有五六年没吃过这玩意了,”蒋东隅在一旁说。当时苏岱影正在舔手上的糖渍,毫不在意地捏着油纸递给他,“你也咬一口。”蒋东隅垂眼看了下糖糕,又看了下苏岱影,借着
', ' ')('他的手把剩下的半个一口吞下去,囫囵道,“靠,真他妈烫啊,嘶——”
“烫死老公了。”
“有病。”苏岱影就笑,很明亮又招摇的样子。
回到集市里。
“这是豹子崽崽吗?”苏岱影站在街口,隔着笼子去戳一下花斑皮毛的小动物。
蒋东隅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豹猫吧,”他看了眼说,“谁敢卖豹子?”
“这不是黑市吗,有什么都不奇怪,你说的。”苏岱影调侃道。
“……我说的话你记得这么清啊。”
苏岱影没接话,弯腰去看那只小豹猫。笼子里另外两只都在睡觉,只有这只见人过来,就撑起厚爪主动探出头来,好奇地瞧人。
“他很喜欢你啊。”蒋东隅说。
他找老板打听了下价钱回来,问,“这个可以吗?”他小声说。
苏岱影被突然他的悄悄话搞得半个身子一麻,觉得他很像一道有实体的影子,轻易飘忽。
“再看看吧。”苏岱影摸摸小豹猫湿湿的鼻头道。
他们在小商城里七拐八拐,在某个出口钻出去,大塑料帘一掀开热风就灌进来,呛得人讲不出话。苏岱影和蒋东隅对视,看到彼此都缩着脖子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买材料的地方在哪?”苏岱影问。
“往里走,”蒋东隅拉着苏岱影的手,“之前作展要淘一些废矿石和零件什么的,都在这下面。”
然后又走了十几分钟,从一个小口等电梯,进入地下去——那电梯是货梯,里面小广告一层盖一层,被刮得斑驳,像久治不愈的伤。
“这里下去就是了?”苏岱影问,“你要是不说,我真以为你要把我带去卖了。”
“是不是,挺难找的,没人带还找不到地方?”蒋东隅说,“这下面卖的东西来路挺乱的,你看见也别叫唤啊。”他仰起头看天顶,黑衣和黑帽下露出一点苍白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零星的浅痣。
“不会,”苏岱影说,“我只在床上叫。”
蒋东隅:?
苏岱影就哈哈笑,说“开玩笑的,我知道了”。
不知道怎么心情突然变好了。
进了地下商城,冷气开得挺足,苏岱影的手心都冻得冰凉。但这种地方着实是稀奇,他们决定到处逛逛。
一开始只是卖各种鸟类异宠的,有的鸟看起来很像保护动物,彩色的羽毛妖异漂亮,但脚上都紧紧挂着金属环。
苏岱影听进去了蒋东隅的话,只是皱眉看了看,没有声张。
手底下把男人的手腕攥得更紧了。
再往里走就空间就更隐蔽些,店面的四面都围上不透光的玻璃。
苏岱影透过缝隙看见有些店里挂着油光水滑的兽皮,刚想想凑近仔细看看,就被蒋东隅拉住了,“……这回可真是虎豹了。”他说。
苏岱影刚想争执说什么,蒋东隅用指封在他的嘴上,“都说了是黑市了,苏老师。”
苏岱影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在拐角一家小店看见很多迷你兔,在这气氛古怪的商城里显得格外可爱。
店门口坐着个留着双马尾的少女,看起来像老板家的女儿,可能是在帮忙看店吧,苏岱影想。
看到她的腿上盖着毯子,苏岱影就凑上去问,“这是什么品种的兔子啊。我能摸摸吗?”
女孩愣了下,半天嚅嗫着才回话说,“侏儒兔。”那小兔子棕色的皮毛间金,像梦游仙境中的小野兔。
兔子双手抱着苏岱影的手指啃了啃,又钻回女孩披着的薄毯里,尾巴露在外面一抖一抖的。
“它怕我啊。”苏岱影苦笑道。
蒋东隅一直站在他身后,不上前去,也不讲话。
“想看什么?可以进店来看看。”这时店主走出来说。
苏岱影抬头一看,那是位个子高大的女人,染过的头发发根已经露出黄色,但下半截还是紫红色的。
苏岱影点点头,想了想,弯腰钻进了店里——这家店的铺面不知为何很矮,估计连两米都没有。
他一进去就觉得有些怪异,空气里暖烘烘的不知道是空调的异味还是什么,给人一种很拥挤的感觉。他一眼望去,店里稀稀疏疏坐了近十位年轻男女,或多或少都抱着宠物,但他们手里的宠物大部分都是龙猫、兔子之类的。
这些小东西还挺讲究,要专人陪着。他想。
“这些都是它们的主人吗,还是专门饲养的人?”见老板盯着自己看,苏岱影忍不住问。
“啊,什么意思,”女人插着腰说,“你看上哪个了?”
这时,蒋东隅突然冒出来,扯着他的小臂把人带走,和老板说,“他不懂。”
蒋东隅就这样沉默地拖着苏岱影走了出去,径直把人拖回了出口。
这时苏岱影自己也觉得不对劲,问,“她不是专门卖宠物的吧?”
“你说呢,”蒋东隅从衣兜里掏出电子烟,吸了几口
', ' ')(',有点疲惫的样子。
苏岱影把手搭在玻璃围栏上不说话,半天才问,“你生气了?”
“你知道她的商品是什么吗。”蒋东隅转过头盯着他说。
苏岱影瞳孔放大,突然有种不好的联想。
“——就是那些残疾的男孩和女孩。”他低头吐了口长气。
“是我没想周到,本来说你好奇就随便逛逛的。”蒋东隅说。
“我都知道了,”苏岱影的眼睛不易察觉地红了,他强颜欢笑说,“还说不是要卖我,都把我带到人贩子面前了……”
蒋东隅举起手掌作势要扇他,“再胡说!”
“我敢卖,詹总也不肯吧。”
苏岱影的笑僵在脸上,“那倒是。”
他突然想起那些不见天光的铺子,密不透光的外墙,里面是否也坐着许多看不到阳光的人?
苏岱影打了个冷颤。
蒋东隅拍拍他的背,“别想,别想了。”
“我们去喝点东西,我带你把小猫买了就回去,好吗。”
苏岱影想了会儿,视线上移动去盯他的唇,“能不能给我抽一口?”他说。
“你会吗?唉,喂——”还没等回答,嘴里的烟就被抢走了。
苏岱影拢着烟雾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才缓过来一样说,“蓝莓味,很少女嘛,蒋老师。”
蒋东隅摘下帽子扣在他头上,使劲摁了摁,把他抱紧怀里,威胁道,“闭嘴。”
“就这样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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