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之握住谢宸安的手,问道:“妻主想要一起来看看么?”
谢宸安不太看得懂账册,不过这个时候听到萧敬之这么问便也就聚起了精神随萧敬之一同看着。
萧敬之趁机教了谢宸安一些关于整理账目的法子。这些事情他在的时候自然都是由他来做,府内的事情也都是由他来管的,多半的时候用不到谢宸安自己去办,但是凡事总有万一的时候。若是真的有朝一日这些东西落到她的手上,总不能让她到时候一知半解手忙脚乱才是。
萧敬之很有耐心,说话条分缕析,声音也很动听,若是平常谢宸安可能听不进去这些,然而换做是他来讲谢宸安倒是开始变得饶有兴致。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外的树木投下了斑驳的影子。蝉鸣鸟叫之声不时响起,而屋内两个人的身影逐渐靠在一起。
因着第一次上课比较成功,而后很快便开始了正式的课程,秦单这边给出了详细的计划,她准备先开设几个班的课程,而后再开设其他的课程。
谢宸安大概看了一下,其中有两个制瓷课,一个织布染布课和两个刺绣课。
谢宸安对整体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对秦单说道:“这两个刺绣课里边可以请一个男夫子来上课,让男子们来听课。”
秦单自然答应。
等到正式开课的第一天,谢宸安带着萧敬之一同到了课程现场。
谢宸安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只站在旁人不易注意到的地方四处看看罢了。
这个年头不流行开学演讲,而且她也没有什么真的想说的,这些人不用她再多做什么激励,他们本身已经足够努力,足够上进,有足够的想要向上的念头与想法。
说起来她这次带萧敬之过来主要是想让萧敬之跟那些前来上课的男人们说上几句。
谢宸安觉得在女尊社会,这些男人能有这种努力向上的想法实在是不容易,而萧敬之从本质上跟他们其实是一样的,而且他更为强大,谢宸安觉得让萧敬之去跟他们聊聊也是极好的,或许他们能从萧敬之的身上获得些什么激励也说不定。
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讲,但是谢宸安也不可能只去刺绣课,旁的课程也是都要看一看的。
谢宸安对制造瓷器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却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她以前的时候也曾经去过陶艺坊,简单的领会过一两次。
玩儿泥巴的时候其实很容易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也是一种不错的解压方式,而且看着泥胚在自己手中慢慢成型也是颇有趣味的,这么想着谢宸安索性带萧敬之在隔壁空房间另外弄了一套器具过来,跟他一块儿玩儿了起来。
萧敬之对于谢宸安的突发奇想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却也没有拒绝,而是跟着谢宸安一起动手弄了起来。
萧敬之这人明明一眼看上去就能够让人感觉到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但是偏偏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有违和感,即使他此时袖子高高挽起,手上沾满了泥巴,但他那种沉静的姿态,那种全神贯注的样子,也仍然是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谢宸安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爱情的毒,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她这里完全的应验了,更何况萧敬之本身就是‘西施’了。
萧敬之见谢宸安不错眼的盯着自己看,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谢宸安对着萧敬之傻笑。
萧敬之突然也笑了起来。
谢宸安跟萧敬之对着笑了片刻,而后才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的脑门儿有点儿凉。
她伸手一摸,果然摸了一手泥。敢情之前是萧敬之把泥巴涂在她的脑门上了,怪不得他刚才笑的那么高兴。
谢宸安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萧敬之还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不过随即觉得这也挺好,平日里萧敬之总是太过沉稳谨慎,凡事都是三思而后行,总是容易让人忘了他而今方才十九岁,搁在前一世他这年龄也就是在念高三或者大一,正是最为朝气蓬勃的时候呢。
谢宸安对着萧敬之皱了皱鼻子,随后也伸出了自己的手,往萧敬之的脸上抹去。
萧敬之笑着往后躲,两个人就此闹了起来。
最后两个人做了一套杯盏出来,谢宸安还挺怀疑自己的水平的,觉得她做的东西真的烧制出来也未必能用,不过看萧敬之做的这么认真,而且难得这么开心,即使这东西烧制出来不能用,她也要好好地保存起来才是。
谢宸安将他们做好的这些交给烧制的师傅,只让她之后和学生做的一起烧制出来即可,等到烧制完成后送去宛临王府。
两人这一玩就玩了一个多时辰,等到两人再去到织布染布课的时候她们那边都已经大概讲完了,这个时候正在实践阶段。谢宸安大概往里边看了看,见里边的人都在认真地忙碌着便也就悄声离去。
在这之后两个人先是一同去了女子刺绣课那边,谢宸安大概看了看,只觉得通过这些人的表情便可以知道这课程对她们来说大概是一种折磨。
谢宸安看着下边儿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感觉着实有些好笑。但是异位处之,她觉得若是自己上这课的话估计也是这个表情,于是便没有笑的太夸张。
两个人最后到了男子刺绣课的房间外头,这会儿时间已经临近中午,课程基本上已经快结束了,里面看起来静悄悄的,想来也应该是处于实践阶段。
此处都是男人,而且其中很多人年龄尚小还未出嫁,谢宸安不便再前往了,于是她看向萧敬之的方向。
今天这事儿谢宸安是提前跟萧敬之商量过的,萧敬之也是愿意跟这些人说说话的,是以谢宸安才把他带了过来,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萧敬之脸上未见紧张之色,谢宸安反倒替他觉得有些紧张。
萧敬之自从来到宛临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不知道萧敬之有没有想好跟这些人说些什么。而且这些人若是当场反驳他或者是说些什么,萧敬之又该如何处理?
谢宸安有些犹豫的说道:“你准备好了吗?其实改天再过来也是可以的。”
萧敬之看向谢宸安随后温声道:“这等的场面臣还是应付的来的,臣此前一个人撑着将军府,而后又一个人掌管着手上的那些产业,其中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妻主不必将我当成寻常男子,也不必总为我提心吊胆。”
无论是上次谢宸安带他去往狱中还是现在,她似乎总是把他想的太过脆弱。仿佛他是一株承受不了任何风雨的花草一般。
他有时享受谢宸安这样的关怀,然而有时却也觉得她实在是把他想的太过柔弱了。
“我......”谢宸安看着萧敬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其实没有半分看低萧敬之的意思,她也知道萧敬之能一个人撑着诺大的将军府,能一个人掌管这么大的产业,定然是在各方面都不同凡响的。
她知道他强大,知道他聪明,知道他能干,知道他坚韧。只是她仍旧是在很多时候忍不住为他担心。
谢宸安叹了口气,随即意识到可能是自己错了。
人总是喜欢用同理心去看待事情,然而萧敬之并不是她,而且此前二人的经历也并不相同。
她对于自己畏惧的,对于自己感觉可能会恐慌害怕的,对于自己可能会觉得难以处理的事情,便会忍不住担心萧敬之面对这样的情况的时候会遇到跟自己一样的困难。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萧敬之要比她在各方面都强大的多。
萧敬之俯身轻吻谢宸安,低声道:“但臣喜欢妻主为臣而费心。”
如此,他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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