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相叹了一口气:“我的身份,不方便出入后宫,不能亲自去看看她。”他素来疼这个女儿的,这次前庭后宫都传闻安如眉病得很重,可能撑不下去,安相也很是担忧,“明日我让你外婆进宫来看看你母亲。”
“辛苦外祖母跑一趟了。”漓央颔首,脸上忧愁之色甚浓。
把安相送出宫门,看着他上了相府的马车,漓央在门口又呆呆站了一阵,才往雨霖宫折返。
完全不同于几日前的消沉,今日的西殿,倒是烛火通透,连东殿伺候漓央的两个小宫人诗琴、书棋,都被流苏叫去西殿帮忙。
流苏亲自开了膳房,整个西殿,都笼罩在一片勾人垂涎的饭菜香味里。
漓央在这座宫殿里生活了十六年,倒没一日见过雨霖宫如今天这般活泼喜庆。
他踏步入西殿,也不见星儿月儿来迎接,头回遭了这样的冷落,而比之他这里的冷清,内殿里,不时传出来玉铃儿般锒铛清脆的笑声——有石慕的,细听之下,还有从来在他面前不苟言笑的母妃的声音。
疑惑笼上心头。
漓央疾走几步,挑了珠帘进到内室来。榻上的母妃脸色红润,倚靠在立起来的软枕上,眼睛弯弯,就连眼角轻微的细纹都显得那样亲切生动。她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床边小凳上坐着的紫衣女子的手,那紫衣女子背对着他,身形眼熟的很。
在踏进去与退出来之间纠结了一个念头的工夫,漓央的脚已经向前落地,收不回来。他不大愿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到石慕——主要还是觉得,太羞耻了。
榻上的安如眉发现了门口的他,满面笑意地抬起眼:“漓儿回来了?”
注意到今日安如眉神色的不寻常之后,漓央更是满脸惊讶。然而,在石慕转过脸之后,惊讶变成了惊吓。
他僵在门口,耳边嗡嗡作响,头疼欲裂——
而那人却起身,好似欣赏着他的恐惧、慌张、震惊,不急不缓,一字一句,说道:“殿下这是,不认得我了?”
一瞬间脑中晃过万千念头,最后重新归于空白。漓央像个心虚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揭发的,虚伪无耻的贼。
石慕,不,也许应该叫她木苏。她弯起的唇角,在漓央眼里看来,尽是讥诮。
悬在他头顶那把断头斧,最终还是落下来了。
漓央以为,她会揭穿他,告诉她的母妃,在渡州的时候,他亲口说过,她是朝廷要犯,要缉拿她,处死她。
但是木苏没有,母妃对他的态度,非但没有半丝憎恶,反而愈发亲热温柔,眼中还似含着感激赞许之色。
心中越发难安。她究竟如何与母妃说的?说了什么?
“瞧漓儿,也叫你惊着了。”安如眉倚在榻上笑。
漓央只默默不做声——没有弄清当下的境况之前,他说什么,都是冒险的。
木苏看着漓央轻笑:“我之前,也不知,殿下翻遍渡州府,所寻之人,便是我。”
漓央寻味着她这句话。她不知?她明明是知道的!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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