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远离了闹市,人便神清气爽起来。待我下回叫二妮过来赏一赏诗情画意,指不定她还能做几句诗出来。”苏云归嗅一嗅即将凋零的白梅,神情无比闲适。
人间三月天,梅花还未尽芳菲,而山花却已烂漫,果然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季节。
“她的诗,不分平仄,格律乱得很。”陈莫已然对着苏云归的言论不客气的进行了否决。
“但我还是喜欢的。”苏云归轻笑。
“可你终究还是负了她。”陈莫摇头。
“没有。”苏云归不会承认的,“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进我的家门。”
正说着话,花荫深处却传来了袅袅依依的琴音,这是一曲《云水禅心》。
忽如流水叮咚,继而深山鸟语。接着,便私飞花迭起,又似漫天如雪。
“佛曲依然,为何意境多了几分迷离落寞。”苏云归听着,便循着声音快步而去,就连蔓草纠缠了他的脚踝差点绊倒他,他也不觉,而是踉跄一下继续前行。
“你是说,这种弹奏手法,你是熟悉的对么?”陈莫都追不上苏云归的步伐,他想要躲开蔓草,故而速度提不起来。
苏云归不再做出回应,他已然找到了青石小路,奋力往前跑去。
青烟袅袅的小院,白梅落满地,紫雾一般的身影煞是惹眼,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丽女子正在抚琴。
女子的脸色苍白,飘散的乌发遮住了半张脸,眸光专注的看着琴弦。
她对着乐谱应该不是很熟悉,偶尔会有那么一点点卡顿。
她柔荑纤纤,娇弱的惹人怜惜。
“影环!影环是你吗?”突然,一个身影窜到了近前,发出一声极不和谐的闷吼,直接打断了这悠扬的琴音。
女子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颤,“啪”,琴弦断了一根。
“影环,有没有伤到手?”身影倏的掠了过来,白衣飘飘,将紫雾一般的身影遮住了大半。
“苏……”女子蹙眉,“唔……”心绞痛的旧疾不打招呼的犯起,她捂住心口,咬一咬苍白的下唇,身躯无力的倒在了白衣人的怀里。
素手在衣袖里拿出一颗药丸,费力的放进口中,吞咽而下。
“影环,你没有死,可你为什么不去找我……”白衣人喃喃轻语,他将影环紧紧拥进怀里,下颚抵在她的头顶。
他的眸光望向远方,静静的,他不知道此时,他该说一些什么,想一些什么。
轮廓分明而又英俊的脸庞,即便是写满忧郁,也遮不住那分霸气凛然,他是苏云归。一向我行我素,不懂得低头的苏云归。
“表哥,我已时日无多,不想再拖累你。那时我明明死过一回,之后突然醒过来,我怕吓坏了为我守灵的家人,就偷偷逃了出来。”影环的心绞痛已然减轻了些许,于是她把前尘旧事慢慢道来。
她的声音柔弱,说一句,便要做偶尔的歇息。
“那么后来呢?为什么不去找我?因为我娘对你不好,你便连我也不认了,亏你还口口声声叫我表哥。”苏云归柔声埋怨,他轻轻为影环理了理乱发,露出她极美却又极其惨白的容颜。
泪水突然一滴一滴的落下,打在她的脸上,心高气傲如苏云归者,此时只是一个无力挽回宿命的凡夫俗子。
“表哥,你别哭。我只是觉着,反正我已时日无多,既然我娘以为我死了,也跟你如此说了,那你就只当我真的故去了。这样,你也好续娶一户好人家的女儿,过上安稳的日子。我拖累了你这么多年,实在是过份了。”影环用她冰冷的指尖抹去苏云归脸上的泪痕。
“我带你回家。”苏云归的声音沙哑,即便他已露出一丝苦笑,却掩饰不住哭过的痕迹。
“不,我不想离开这里。表哥可以时常过来探望我,但是不要让你我的家人知道我还活着。我真的已如风中残烛,随时便会结束生命。”影环固执的摇头,柔弱的声音里揉进一抹坚韧。
“如果不想再见他们,我可以为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居住,却不是这里。”苏云归说着话,欲将影环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