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珠陪着磕了九个头,一边将纸钱和黄纸拿出来,用火折子点着了,一张张的开始烧着,一边道:“婆婆,我是王永珠,是您儿媳妇!您放心吧,您儿子以后就交给我了!”
宋重锦跪在坟头前,他想象不出来地下躺着的这个人,长什么样子,喜欢什么,笑起来是什么样的,最后死之前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生下了自己,又是带着什么样的遗憾闭上眼睛?
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这个人的死,长眠于地下,再也无人得知了。
她如果真的泉下有知,会不会也曾夜半的时候,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会不会也曾看到自己受欺负被欺骗的时候,心疼的落泪过?是不是曾经后悔过,跟宋弘在一起过?
……
王永珠见宋重锦看着坟头发呆,知道他此刻心里肯定是五味杂陈,不好受。
忙道:“宋大哥,你不是给婆婆买了房子和伺候她的童男童女吗?快烧给她老人家,让她老人家在地下也受用受用。等闲了,咱们再挑个好日子,给她老人家立块碑,好叫子孙后代都记得她!再不济,等咱们有钱有权了,把这一块墓园都买下来,将来作为咱们家的墓园。等咱们都去了,也能陪着她老人家在地下热闹热闹…”
宋重锦脸色一变,忙捂住了王永珠的嘴:“不准瞎说,咱们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王永珠只想翻白眼,长命百岁后不也得死?谁能逃得过?自己不就顺嘴那么一说,安慰安慰宋重锦吗?
他还较真了!
脸上嫌弃着,手却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宋重锦,想借给他点力气和温暖。
两人静静的在齐欢的坟前抱了一会,一阵微风吹来,卷起地上刚烧的纸钱灰,慢悠悠的飘起,在坟头上打了个转,欢快的飘远了。
有了王永珠的提醒,宋重锦下山的时候,特地叮嘱了知客僧人,问附近有没有好的石匠,他想刻一块碑。
知客僧人推荐了寺内的和尚,他们有好几个有这手艺,而且价格也便宜。
宋重锦如今不差这个钱,掏出一锭银子来,下了定金,才告辞而去。
下山的路上,宋重锦的心情才慢慢回转过来,走出一半了,又回头看向墓园的方向……
回到家里,就听到张婆子和王家兄弟正在说扶灵柩而回的事情,如今天气渐渐转暖和,虽然有冰,可要是再耽搁下去,也不行了。
因此决定第二天就赶回七里墩去,连夜能赶到最好。
宋重锦自然没反对意见,如果要搬到县城里去,他还有不少事情和东西处理,不过等到了县城,联络点人就多了,应该也就够用了吧。
王永珠雷厉风行,回来的路上就去了长风镖局,正好有镖师要回石桥镇,本来打算今天就走,听说王家要雇佣他们,就干脆推迟了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雇了马车,到镖局门口跟镖师们汇合,一起往石桥镇赶。
因着他们是扶灵守丧,路上镖师们也不大好意思说话,只默默地赶路,就这样,一直到了天都黑透了,才到了石桥镇。
结清了银子,看看天色,赶回七里墩是不现实的,还好宋重锦在石桥镇也有落脚的地方,大家将就着凑合了一宿。
终于在第三天中午回到了七里墩。
一进村门口,遇到熟人,一看王家人都披麻戴孝,后面的马车上还放着一具棺材,谁还不明白?
王老柱虽然有些偏心执拗,可在村里名声一贯不错。
这好端端的年前还红光满面的出门,过了年,居然是躺在棺材里回来了,上了年纪的人,看了心里都不得劲,摸摸的擦把泪,跟在了后面。
王永富和金斗还有王家几个儿媳妇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王永富一看到亲娘和几个弟弟妹妹都穿着孝,顿时腿都软了,再看后面那棺材,立刻哭出声来:“爹啊——”
这一声哭喊,勾起了无数人的泪眼,王家兄弟都大哭起来。
张婆子也拿着帕子捂着脸呜呜的哭,王永珠虽然心情沉重,可毕竟没练就这说哭眼泪就来到功夫,顿时傻眼了。
还是张婆子见机快,飞快的塞给王永珠一条帕子。
王永珠接过帕子,就闻到一股呛鼻子的姜味,立刻明白了,苦着脸将帕子揉到了眼皮上。
那酸爽,那刺激,王永珠眼睛都睁不开了,红彤彤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滚落。
外人一看,都忍不住夸张:“王家闺女真是个孝顺闺女啊,看她哭得,哎呦喂,看得我心里都不好受起来!”
“可不是,这一下子没了爹,就剩下一个娘。还没成亲呢,以后这日子可不好说了!”
“不对呀,我咋看到这王家闺女头发都梳得不对啊,这是已经成亲了?”
“你眼睛可真尖,不说我都没注意呢!果然,这是热孝里成亲了?
……
有那注意力都在王家人身上,看他们哭得惨不惨,衣服穿得对不对,丧礼办得隆重不隆重的人,立刻就发现了王永珠的变化。
再看宋重锦也穿着孝子贤孙的衣服,那架势,跟亲儿子没什么两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已经到了地头了,几个儿子都在,孙子也都在,按照老规矩,这棺材就该儿子们亲自抬回家去了。
早就有人准备好了绳索,将棺材绑好,用棍子穿过,王永富三兄弟,加上宋重锦这个女婿,还有两个大孙子,一起将棺材抬起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爹,回家了
王永富在最前面,一边流着泪喊:“爹,回家了——”一边抬着棺材一步一步往家里走。
棺材抬到了门口,一时倒愣住了,这几个儿子,按理说一般是停在前院,也就是王永富的院子,可王老柱最后又是跟着王永贵的,难道停到中间院子里去?
林氏满心不情愿让王老柱的棺材停在自家的院子里,本来这公公就没分给自家不说,自己这可是新屋子。